原来这不是一句空话。
云谏恍惚着垂下视线:“苍梧……”
“我也好想自私一些。”
黎梨抹泪抹得更加难过,嗓音哽咽着。
“可是,可是哥哥不肯离开苍梧……”
“他与我一母同胞,血脉相连,是背着我长大的兄长。我没办法狠心看着他负伤死守。”
“大弘而今势弱,边关兵微将寡、囹圄受困,我当真害怕他支撑不下去……可羌摇答应,若我和亲,他们便出兵相助……”
云谏下意识握住她的肩:“什么将寡受困,我去,我可以去的!何必要你和亲……”
黎梨察觉到肩膀的急切力度,苦笑了声:“你觉得圣上会答应吗?”
她噙着泪看向眼前尚未及冠的少年,眉眼间的锋利线条还能辨出几分青涩,暗红的发带还在马尾发辫里若隐若现。
黎梨拉下他的手,嗓音越发苦涩:“你年岁轻,领任未足半年,边关守城事重,圣上怎么会轻易交给你?”
云谏张了张口,还未出声,身侧又是一阵大乱。
黎梨听见殿内众人赶来的声音,羌摇使臣们震怒地吼着什么。
脚步声趋来,安煦在后面喝道:“迟迟,过来!”
黎梨轻轻低下头,往他手里塞了一物。
“而且,我也不想你去,若你与哥哥都在苍梧……”
她抽泣了声,没再往下说,只道:“你要好好的。”
安煦快步走近,甩开两人相牵的手,难得气梗:“你们疯了,两国大臣都在,你们……”
她说一半就无力再说了,转身朝后头的侍从们挥手:“将郡主带下去。”
身前的花香气骤远,云谏下意识想拉,胳膊却被人一把拽住。
“闹够了没!”
云天禄万万没想到,转个身的工夫还能闹出这样的事来。
他咬牙切齿地将对方往后拽:“你这次闯的祸可太大了!”
“父亲。”
云天禄发觉手势一顿,人就被云谏拉得停住了。
他不觉加了几分力,竟然没能拉动自己的不孝子。
云天禄气急败坏地回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本事了——”
他旋即守住了话音。
没有想象中的固执不驯,眼前的少年握着手里的浅色梨花香囊,哀求似
的朝他低下头。
“父亲……”
鼻青脸肿的贺若仁被搀去了偏殿,太医院的人正替他看诊。
一墙之隔,萧翰火冒三丈地拍桌而起:“云二,那可是羌摇的小可汗!你怎么敢!”
跪在地上的少年仍旧背脊挺直:“臣知罪。”
萧翰气得手抖,指着他骂道:“你知罪?朕看你是丝毫不知罪!”
“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朕如何与羌摇交待,我们大弘如今还要再多一个敌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