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夔听出她语气里的真诚,有些意外,再想那句“这辈子”,不禁嗤声笑了下,“能得阿珩一句真心实意的关切,夔今日便是真死在这里,也值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边说边将她手攥得越发紧,越发用力,还大剌剌摆在食案上,翘起下巴挑衅地朝萧妄笑,“我的阿珩胆子小得很,王爷莫要吓唬她,若真吓出个好歹,我可哄不……”
最后一个“好”字还没出口,就听一声短促的“咻”,又一道绛紫色暗影从空中飞快掠过。
比刚才那两枚都要快,都要急,耳力好的练家子甚至还能听见细微的吟啸声。
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它行进的轨迹,那枚冰湃的杨梅就已狠狠砸入拓跋夔身后的西王母壁画墙上,入木三分,拓跋夔的右眼下方也随之多了一道血痕,伤口干净利落,宛如利刃刚刚切割而出,跟左眼下的蜈蚣疤正好对称。
在场众人由不得再次倒吸冷气,瞠目结舌。
有人气愤不过,抖着指头指责,“你竟敢伤……”
萧妄淡淡扫去一眼,他立马什么话也没有了,看得萧妄忍不住发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否则下回丢出去的,可不只是一颗杨梅了。”
拓跋夔眼角抽了抽,俊美的蜜色脸庞逐渐狰狞。
身旁的婢女好心好意上前帮他敷药,被他怒吼一声:“滚!”吓得瘫在地上,磕头连连。
沈盈缺趁他这会儿分神,挣开他的手,起身赶紧往萧妄身边跑,朝他伸出手。
她本想拉起人就直接堂外冲,凭这厮的身手,他们一路杀下山也不算什么难事。
萧妄原也这般打算。
可看着她提着裙子,双眼漉湿,眉蹙担忧地朝自己奔来。秋香色裙裾在空中画了个满圆,宛如一朵明媚的秋日海棠,在风中尽情盛放,还带着淡淡余香。胸前被束腰收出的两团柔软,随鬓上摇摇欲坠的珠钗一道汹涌,他心神也不禁跟着荡漾。
理智还没抵达灵台,手就已先一步抓住她,将她轻轻往怀里一拽。
带着少女馨香的绵软如愿填满怀抱,那自分别开始就空空如也的心脏,也终于等来真正的安慰,他不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沈盈缺不懂他此刻的愉悦,只看见原本无人把守的大门,渐渐拥过来两排卫兵,将唯一的出口堵得水泄不通,人顿时火冒三丈,拍着他肩膀,怒道:“你有病啊!脑子在会稽郡敲伤了吗?这么好的机会,你就给我来这出?!”
萧妄蹭着她柔软的颈窝,任她捶打,声音闷闷含笑,“是啊,这么好的机会,还好把握住了,否则不得后悔一辈子?”边说边收拢环在她腰上的手。
真细。
好像比前两世还要更细一些,到底怎么长的?他都不敢发力,真怕就这么给她折断咯。
沈盈缺没听懂他这话里的意思,只当他脑子又习惯性抽筋了,扭身要从他怀里出来,重新计议两人眼下的处境。
萧妄的脑子却似乎还在抽筋,不仅不松手,还将她搂得更紧。
冷硬的甲片气味混着淡淡草药香和血腥味,不住往沈盈缺鼻子里钻,她担忧地皱了皱眉,停下挣扎的动作,从他怀里担忧地抬起头,“你受伤了吗?伤在哪儿?可严重?有没有传军医看过?别以为大家叫一声‘战神’,你就真当自己刀枪不入,什么大伤小伤都不放在眼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可不能马虎了事。”
说着就趴在他身上,翻找铠甲上破损染血的地方,茸茸的脑袋一拱一拱,活像一只被人揣在怀里、四下蹬腿的小奶猫。
萧妄心里柔软得不像话,也不管眼下是什么场合,在她的声声娇斥中,老老实实松开手,时而张臂,时而仰头,时而转身,任由她检查,听话得像只哈巴狗。
全然瞧不出适才打伤八人,威胁拓跋夔的嚣张和狂妄。
堂内众人被秀了一脸恩爱,想抬眼看,又不敢,心里跟油煎一样。
都是男人,又都血气方刚,他们岂会听不懂萧妄刚刚拉美人入怀时说的那句混账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想不到啊想不到,把他们大夏一众勇士打得兵败如山、落荒而逃、至今都不敢跨越大江一步的南朝冷血杀神,私底下竟是这样一个贪恋温柔乡的人。
黏黏腻腻,腻腻歪歪,还丝毫不以为耻。
他们居然会输给这样的人?!
可明明之前,他们也用过美人计,清纯的、妖娆的、魅惑的……什么样的都试过,可不是被萧妄丢出千里之外,就是在被他丢出千里之外的路上。他们还以为,这家伙已经百炼成钢,万物不入眼了,偏原来还是能入的。
只不过从始至终,能入他的眼的,都只有一个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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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人偏偏还……
想起这位晏清郡主,众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叹息,不为别的,就为他们的五殿下。
毕竟这段时日,他们这位殿下待这位郡主如何,他们都正儿八经地看在眼里。换而言之,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也是打死不会相信,自家这位对面女色几乎和萧妄一样寡淡冷漠的主儿,竟会因一个女子而患得患失。
平日最不屑一顾的南朝服饰穿在身上了,最讨厌的南朝礼仪也开始一点t?一点学习,甚至为了哄那女子开心,都亲手开始学习调香。那一手行云流水的配香技艺,都快比他刀法炉火纯青,假以时日,保不齐还能上建康城的流觞曲水宴上博个头彩。
虽说这位晏清郡主对这两位倾慕者,都是一视同仁的尖牙利齿,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