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顺拉着宛兮的胳膊,不太敢看那双狭长的丹凤眸子,王德顺想努力的组织一下语言,让这开头有些回旋的余地,最少不能直接说结果。
“死了吗?”宛兮看着王德顺的脸,说实话除了胡子稍微有些长了还是挺帅的一张脸,此时看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李青云跟刘青山了。
“不算吧,或许是另一种生命的延续方式,师傅走的时候,说她不后悔,唯独后悔的就是没有在早些年好好享受一下两个人的世界,还说让你不要挂心他俩,他俩只不顾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陪着我们。”王德顺对于说谎一向不太擅长,对于安慰人也不拿手,所以他只能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他只是不想让眼前这个小姑娘伤心。
宛兮有些像是失了魂一样,本来黑漆漆的眸子瞬间像是没了生气,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坠下,在那红彤彤的心的正中央扯了一道口子,然后仿佛那把剑不是插在那个怪物的胸口,倒是插在了宛兮的胸口。
宛兮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房间,只是觉得王德顺在耳边不停地问自己,一个问题有一个问题,有近况的,有关于自己父亲的,有关于那个不挣气的二哥的,更多的是问自己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要去看医生,宛兮都听得见,可是总感觉这些事情都已经跟自己没有了关系,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也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好像活着,又好像从来没有活过。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什么都听得清楚、看的清楚,可是就是觉得跟现实之间有一层薄膜,你能摸得着,也能嗅的到,但就是融不进去,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男人吗?好像是了,对啊,想起来了,他是自己的男人,自己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喜欢他,真的跟师傅说的一样,他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突然自己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活着。
那种如梦初醒的感觉,把宛兮瞬间从梦中拉回到现实,她抚摸着王德顺的脸,仿佛想把他融到自己的眼中,一辈子不分开不逃走。
当有些东西进入脑海,就再也出不来,就像病毒一样,深深地蛰伏着,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出来折磨你。
宛兮是被师傅一手带大的,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师傅,虽然也找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可是有些东西已经被刻在了骨髓里,不可能再改变,说好的等处理完这件事情会来参加他们两个的婚礼,可是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师傅却已经不在了,时常是自己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一回头发现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这种感觉让人精神恍惚。
王德顺并不是没有发现宛兮的这些异样,在他眼中宛兮从开始的淳朴美丽,变得沉默寡言,原先有些丰满的身材也日渐消瘦,那种红润的光滑的皮肤,也开始变得惨白,经常会做一件事一做就是一整天,要么就呆在那里发呆,谁叫她也好像听不到的样子,王德顺经常陪着她一块发呆,等宛兮回过神来,总是会歉意的笑笑,那时候感觉她最美,全世界都还是朝王德顺敞开的。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两个月,宛兮的情况并没有好转,谁都有父母,王德顺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母亲走的时候自己也哭了,虽然现在已经记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了,所以王德顺很能理解宛兮的痛苦,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她如此的执着,身体状况也日渐糟糕,时常会有失眠的情况,晚上睡着睡着就醒了,然后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了。
王德顺于是拿出李青云给的三枚铜钱,找了一个月圆之夜的子时,然后占卜了一下,卦面显示并不是很糟,最少长远看来不是很糟,而且卦意模糊,王德顺自以为是尽得李青云的真传,可是这占卜之道又有谁能说得准,看样子占卜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王德顺不想坐以待毙,于是跟自己家老爷子商量跟宛兮尽快结婚,希望新婚后能冲淡她对师傅的思念,说是师傅其实更多的可能比父母还要亲近吧。
老爷子自然是同意的,自己儿子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这次回来带回一个儿媳妇自己本来就高兴,而且不管是持家还是日常的行为举止都甚是得老爷子的欢心,只是王德顺回来的这几个月这儿媳妇不知道怎么了,总是郁郁寡欢,虽然在自己面前极力掩饰,但是老爷子毕竟不糊涂,能看得出有心事,问王德顺,王德顺把事情简单的跟老爷子解释了一下,老爷子一听更觉得喜欢了,这种孝女在那个时代真的是难能可贵的。
所以婚礼在所有人都同意的前提下,如期举行了,婚礼的当晚,宛兮好像是忘记了一切烦恼又回道了以前的那个宛兮,有说有笑,面色也红润了许多,可是也就是那一个晚上,过了洞房花烛夜,第二天整个人的精神又不是很好。
其实如果放现在,大部分人都应该知道这是严重的抑郁症,要是没有人做正确的心理疏导,仅仅通过自己是很难从自己心理阴影走出来的,可是那个年代根本没人知道人好好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哪怕是王德顺也不懂,他虽然跟着李青云之流学习道术,但是道术就是道术能除魔降妖,却医不了心病。
两年后,宛兮生了一个儿子,在儿子出生的时候,宛兮也离开了这个多姿多彩的时间,去追寻自己的执念去了,王德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月没有出门,他想不通为什么上天会这样对他,一个月后,房门打开,他留下一本自己写的书,然后给孩子取名王天德,意为送上天所赐,然后人就离开了这个小山村,从此再也不见他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