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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3页)

小宫女点了点头。

稚陵撇了撇嘴,寻思,晁幼菱给自己树立的形象素来是贤惠形象,譬如此前到她的长春宫时,就见她自己在打扫庭除;不光如此,衣着也从来朴素,不见什么花纹,老气横秋的。

至于即墨浔……即墨浔还夸过她节俭贤惠。

稚陵愈想愈觉不平,她要装贤妻良母就装,凭什么背地里把她堆的雪罗汉给扫了。

思及此,稚陵恨恨走到一旁,往一株倒霉催的梅花树上拍了一掌,梅花簌簌落了,那管事的吓得面色青白,知道皇后娘娘在后宫横行霸道,也不知是否要迁怒他们。

转身走开两步,对着寒声高声道:“……正月十五元宵宫宴,原本是交给淑妃打理的罢?去知会一声,本宫亲自操持,不劳她了。”

这话说得很是霸道,教下头的人全听得明明白白。

出了寒香园,寒声在她跟前聒噪:“娘娘,您刚出来,就明目张胆与淑妃……怕是不妥……”

稚陵白了她一眼,说:“寒声,你打小跟着我,怎么总这么唯唯诺诺?淑妃惹了我,我还要裴忍她不成?”她着实不知,裴家彪悍的家风里,寒声是如何在耳濡目染之下还没有潜移默化的。

寒声一下子闭了嘴。因出门没有乘辇,现下回宫也只好步行回去,稚陵自己抱了一怀抱的梅花枝,是要送往寿宁宫的;临走时叫寒声也剪了几枝带回栖梧宫,她想着即墨浔既然喜欢,她也得快点喜欢上这些花儿才行,带回去培养培养感情。

到了寿宁宫,林姑姑过来见她,低声告知她太皇太后已经睡下了,接了她裁的梅枝一一插瓶。

稚陵没有急着回宫,坐下讨了一口热茶喝,终于问出心底那一抹郁郁:“姑姑……我送了皇上帕子,皇上只把帕子收下,说我有心,这是个什么意思?皇上不喜欢我送他这些么?”

林姑姑一愣,面前裴稚陵一双明亮的眸子正期盼地望她,溢满困惑,很不解一样。

林姑姑微微笑了,说:“娘娘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大抵在皇上心中,娘娘的手不应只拿来做绣娘能做的活。太皇太后也说过,望娘娘能早日为大衡开枝散叶,真正地站稳了脚跟……”

稚陵在回栖梧宫的路上,脑子里便不断盘旋着即墨浔的神情和林姑姑的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凛冽的冷息钻进鼻腔,凉意贯彻全身。

“娘娘,您也不必太有压力,以前,以前府上大夫就说过,太有压力反而怀不上孩子……”

稚陵没有看她,而是说:“本宫只是觉得……”即墨浔真的也和林姑姑一般想法么?“罢了。”

当天夜里寒声就交给了她一封战报,说是除夕之前的战报,这几日才传回来,除了娘娘,就只呈到了中德殿、皇上的案头。

稚陵展开战报细读时,温弦匆忙进来,在花罩底下禀道:“娘娘,中德殿东西殿没有点灯,敬事房的总管出来也说皇上今夜不进后宫了。”

稚陵从战报上移开眼睛,望向温弦:“册子拿来,本宫看看。”说着阖起战报扣在桌上。

温弦才近前,递来厚厚一沓纸册。稚陵翻开彤史,见元年腊月里没有一次记录,记录还停留在十月上,最后一回是贵妃侍的寝。她心中喟叹,即墨浔正值大好年华,难道不像话本子里的男人那样精力旺盛么。

稚陵合上彤史又交还了温弦,继续读起战报来。

寒声在一旁伺候茶水,灯火忽忽地闪着,一切都很静谧。寒声却见烛光影子里,娘娘的面色一下沉了下来。

“岂有此理——”

那封战报也未能幸免于难,被狠狠拍在桌上,这小桌颤了颤,连带寒声也颤了颤。稚陵握起桌上热茶,一口喝了,目光里却显见很是愤怒,寒声琢磨着道:“娘娘仔细手,别拍疼了。”

稚陵拿起战报引了火,投进面前炭盆里,直盯着那纸页被火卷噬成彻底的灰烬,才稍稍移开目光。

窗边白日里剪的梅花枝在窗纸上映出窈窕影子,她道:“正月十五的元宵夜宴,贵妃是不是称病不打算去的?”

寒声不知怎么忽然说起贵妃,忙去察看下午长春宫送来的宴会事宜,应道:“娘娘,贵妃确实称病,还有太医院脉案。”

“呵……”稚陵想到战报上说,此次戎狄犯境来势汹汹,父亲领着裴家玄云军应战,却忽然天降一个赵监军督管战事,乃是成宁侯赵霍的侄子,贵妃的堂弟赵献。

这赵监军在军中处处令父亲掣肘,腊月二十四那日还延误了一回战机。

此外,父亲还觉得这一回有人与戎狄通敌报信,小小戎狄,蛮鄙之人,几次三番预察先机,极为可疑。

裴稚陵忖度父亲把这两件事写到一起奏呈,怕正有怀疑赵献之意。不知即墨浔会怎么看此事?他一向信赖裴家,稚陵心想,他一定也会赞同父亲看法的罢?

通敌卖国,这可不是小事。赵献的监军位置来得也是莫名其妙。

稚陵心头忽然浮现出一个荒诞的想法——监军这样的好差事,怎么落到赵献这毛头小子头上的?是即墨浔钦点的么?……是因为,贵妃的关系么?

裴家功勋赫赫,都是祖辈在战场上一滴血一滴汗地挣回来的,血骨累累铸成今日朱户高墙。他成宁侯家却又凭什么平步青云?只因为一个,一个当贵妃的女儿?

但这个想法着实太荒诞,稚陵使劲摇头想摆脱它——三年夫妻,她始终觉得即墨浔不是为女色昏头的那种人;也许……背后还有什么旁的原因呢?

这夜里,雪色明亮,她翻来覆去地没能睡着。次日顶着眼下青乌,任温弦给她用脂粉遮掩气色。寒声一边梳发,一边还不住埋怨:“娘娘做什么要为那些俗事烦心事糟践自己身子,这眼底下青黑一片,待会儿各宫来请安,可都要看到了。”

稚陵也拈起一指头脂粉,对着镜子抹了一通,疲惫道:“本宫出来后她们头一回请安,过得差一点也没什么。”

说话间,外头小宫女进来,匆忙福了个身道:“娘娘,贵妃娘娘宫中来人说,贵妃今日病得又厉害了,不能给娘娘请安,万望娘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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