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咬着唇点点头:“多谢公子。”
谢枝山迟疑了下,牵袖替她把脑门上的汗给擦了:“睡罢。”
说完他起了身,本打算回去对面的,却又被她一声低呼给唤得转过去。
“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到我衣裳里来了……”她拱着身子,红脸小声说。
死牢阴潮,鼠虫是常见之物,但看她模样,老鼠应该不至于,壁虱滑虫之类的却是极有可能。
“公子……”姑娘快哭了,人在榻上蜷成一道弓:“我好怕,是什么东西你帮我瞧一瞧,把它捉出来……”
见她吓成这样,谢枝山脑子一乱,真就凑了过去。
哪知才近身,被她指挥着去看异物之时,一个不察,被条高高扬起的细腿格住腰身,撂在了榻上。
像是提前演练过,她隔着一层便栽下来,迅速制住他并狠狠压膝。
谢枝山鼻息尚还错着,不及反应之时又被眼前的景饧直了眼,于是稀里糊涂着了她的道,被拉入无边的馨香之中。
混乱中好似听见一道哀求:“我已经是公子的人了,公子怜我一回,便从了我吧……你要当君子,以后再当也使得。”
尔后影子疏疏地并着,是说不清该不该的亲近,与拢靠。
那天的最后,谢枝山躺在榻上,沉默地看她收拾衣物。
许是自知有错,直到离开,没敢再跟他说半个字。
见那偷儿般的身影踮脚走远,谢枝山长出一口气,从榻上翻坐起来。
伸手去捡外裳时又摸到个硬物,这才发现,来回两趟,竟都忘记把这头簪还给她。
一时心绪复杂,无从开解。
可到底,还有比这事更复杂的。
次日,陆慈来了。
自小到大的异姓兄弟,来了也不客气,开口便问谢枝山是否一心求死。
陆慈这回没拐弯,表明只要谢枝山愿意为自己洗脱罪名,就算豁出指挥使的位置不要,也会帮他出狱。
但这样,也更进一步证实了谢枝山的猜想。
而让兄弟为了自己惹祸,是谢枝山怎么也不会做的事,于是三句两句,以玩笑话挡了回去。
“谢家没了我,还有太后,陆家没了你,就擎等着被人寻仇罢。”
眼见怎么都说不通,一急之下,陆慈率性道:“还有那位姑娘呢?她的行踪一两次可以瞒,可多了早也被人盯上,你就不想想她?”
谢枝山定了定,半晌:“谢家在,她就在。”
陆慈气得再说不出话,抹头走了。
谢枝山背起手,眼里划过些无奈笑意。
他心知案子背后有哪些人的功劳,如果他想,确实可以打起精神来……只要人活着,总有翻案的机会。
但这当中的种种危险,亦是可以预见的。
大缙至高的掌权之人,哪个都知他无辜,可并无人想让他活,甚至,是他至亲至敬的姨母。
他可以赌,然而他心灰意懒,这俗世不令他留恋,这烂了根气的王朝,亦不值得他为之效劳。
再有便是,赌输的后果,必要带累整个谢家,也带累好友。所以他眼下能做的,就是保住家人,不给亲朋旧友添祸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