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的流程繁杂,庄家很是讲规矩,江鹊穿了一双半高跟的鞋子,走到后面的流程时,沈清徽牵着江鹊出去了一趟。
江鹊当时还以为他有话要说,结果沈清徽让她在告别厅外面的石凳上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创可贴,他在她身前弯腰,单手托起了她的脚踝。
“你怎么发现的?”
江鹊弯唇笑了笑,她的脚型不太适合穿这样的半高跟鞋,但是也没有别的鞋子可以搭这条裙子,沈清徽让她穿舒服的就好,江鹊当时特别认真,只觉得自己可是他的“沈太太”,这样重要的场合当然要隆重一些。
沈清徽将创可贴贴在她的脚踝下,眼神里有疼惜,“早就知道你不适合穿这些鞋子。”
江鹊的手撑在石凳上,也是忽然这会想起来,就前半年她买了好多高跟凉鞋,回回走路都磨脚,那会她从公司里跑出来,他的副驾上永远放着一双运动鞋。
原来他早就习惯了。
他从来都不会干涉她的任何决定,却又在处处为她熨帖着。
江鹊向前倾身,他半蹲在她的身前,跟她说,等会再去买一双运动鞋先穿着。
话音才落,江鹊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也是这会,里面的记者往外看了一眼。
沈邺成和庄景月明明有两个儿子,可是那夫妻俩几乎把所有的爱与目光都给了早早故去的沈邺成,而沈清徽,鲜少出现在媒体的视线中,沈家和庄家的人也很少提起。
偶尔拍到几次,也总是淡漠着一张脸,几乎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后来再上新闻,还是与那女学生的纠缠绯闻,又或者见他去“绑架犯”扫墓,有些流言蜚语不收掌控,关于沈清徽,港城的媒体平价为:冷漠、大概是患有什么心理问题。
这么多年,又哪里有人走进过他的心里,靠近过他的身旁?
谁都不了解他,只有江鹊知道,她的沈先生,是温柔,是总会纵容着她做任何事情的宠溺,是将她拉出黑暗的光。
江鹊望着他的眼睛,弯唇笑了起来。
下午两点多,这场漫长的告别终于结束,庄景月葬在了一处高档墓园,而她的墓旁边,是另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的墓碑。
因为庄景月的信仰缘故,来了两个僧人为她祈福,洒了些纸钱。
江鹊往旁边看了一眼,那墓碑上的男人穿着浅色的西装,戴着一副细细的金丝框眼睛,照片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了,可是再怎么模糊,她还是可以一眼分辨,沈容信不如她的沈清徽好看。
沈清徽站在她的身旁,隔着前面的一些人,也是忽而地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庄景月精神状态最差的那段时间,她找来好些僧人在家里诵经。
后来也不知道是听信了谁的话,总是算着说如何能让容信捎些话来,有僧人说沈容信要是在世,姻缘应当在三十岁后往后。
庄景月指着他说,好,不能让那些莺莺燕燕耽搁了我们容信的事业。
有居心叵测的僧人为了敛财,兴师动众,庄景月又很信这一套,整个沈家日日夜夜烧着香火。
为此频频上了新闻,沈邺成从国外赶回来,自然是大吵一架。
后来沈邺成对外一致说,是庄景月为了让清徽专心继承家业,一时昏了头。
事情过去了很久,已经记不起那些细节。
但那段日子的麻木,却刻在了心上。
他记得自己有跟庄景月说过,庄景月只是呢喃着,你怎么会不是容信呢?
也是后来,总隐约能听说这些僧人打着他的旗号出去招摇撞骗。
这三十多年来的独身一人,只是出于他自己的感情观念而已。
葬礼结束后,庄家宴客,沈清徽惦念着江鹊累了这大半天,也不愿意再参与那些是是非非。
邵闻瑾将文件袋递给他,是庄景月在港城的一处房产转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