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她的天兵看也没看她一眼,将牢门紧紧关上,牢中光线随之一暗。
棉棉沉沉闭着眼,慢慢翻过身仰躺在地上,红肿的嘴唇半张着,虚虚地吐着气,身上新鲜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尤其是两只手腕,上面已经找不到一块好肉。
想起方才受的屈辱,棉棉嘴唇颤抖,喉咙里一阵哽咽。
可是,这就是罪有应得。
就当是在赎罪吧。
“姐姐?姐姐?”
一个少年的呼唤,让棉棉慢慢睁开了眼,缓缓扭头看去,看到了一只脏兮兮的手,穿过墙下的一只小洞,伸过来,手上拿着一只鸡蛋大小,青黄不接的野果。
“我摘到那只果子啦!快看呀!”
棉棉苍白的脸漫开了笑意:“太好了。”
那只手欢快地摇了摇那只果子:“快尝尝好不好吃!”
棉棉艰难地扶坐起身:“你吃吧……”刚一出口,她便一顿,懊恼自己又说错话:“对不起,姐姐又忘了……”
那边的少年却不在意,哈哈笑道:“没事!我自己也经常忘了自己没有头。”
棉棉爬过去,把他手上的果子拿起,轻轻擦了擦,张嘴咬了下去。
少年听见了那清脆的声响,紧张地直问:“如何,好吃吗?什么滋味?”
说的时候,都能听出他在咽唾液。当然,这只是他体内的灵识在发出声音。
“好吃……”棉棉皱着眉,艰难道。舌尖上颚与嘴角的伤口,被酸涩的果肉与汁液刺激地辣疼无比,口中唾液剧增:“……酸甜可口。”
少年完全没听出她的痛苦,羡慕地叹了口气。
“从前我也算是无忧无虑,天上地下所有的美食随我享用,每天就是晒晒太阳睡睡懒觉,唯一的烦恼就是被主人封印不能化人形,后面终于化人形了,一天都没享受到,就被主人削了脑袋,关在了这里,唉……”
棉棉大概知道他的故事,为他感到心痛:“就因为有仙子爱慕你,他却没有,就嫉妒地把你的头削了……”棉棉啧啧摇头:“这人嫉妒心太可怕了。”
“没错没错!”
少年义愤填膺道:“他变化实在太大了!从前温柔的眼睛里都是水,说话从来没有大声过,离家拜师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又冷又狠,动不动就生气,全世界只有女……他的长辈对他的变化表示高兴。”
“或许他在外被人欺负了吧,所以改变了。”棉棉淡淡道。
“不可能!”他否认道:“他的身份……还不至于会被人欺负。”
棉棉没有深问,少年虽然喜欢发牢骚,但还是很有分寸地保护着他主人的信息。
她把最后的一点果子放入口中,吃到后面,她发现这果子还是挺好吃的,包在嘴里含含糊糊道:“虽然但是,还是回去的好,自己的窝总比天牢舒服。”
前阵子有人来接少年,少年负气不愿走,扬言已和“他”一刀两断了。
“那已经不是我的窝了,他也不是我主人了。”少年口气听起来非常坚决:“我现在就想和姐姐在一起。”
棉棉并没有当真,拨下背上肩上的湿发,细细地把上面的水,揩下来:“我是重型犯……”
蓦地瞥见自己的衣襟被发上的水洇湿贴在了身上,而这件衣服,非常贴身,湿了便几同于无,将上面澳人的形状勾勒无遗。
她脸上露出屈辱的痛苦。
这是那个无耻的人给她换的,他是故意的。
幸好这个牢里只有她,墙壁也没缝,不然她真不知如何坚持下去。
“姐姐?”少年见她突然不说话,感到奇怪:“怎么了?”
“没事。”她深吸口气,继续道,只是语气已经明显沉重许多:“你跟着我没好处,我就是出去了,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真奇怪。”少年道:“姐姐不就是杀了个凡人嘛,何至于要关在铁牢,每日还要受刑。我一个得罪上神的,也只是关在普通牢房,啥刑罚也没有。”
棉棉也想知道为什么。
或许东方持是某个上神的尘世劫,又或许,有人报复她。
待她出去,她要打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