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再看。
我的声音不期然哽咽:“对,三哥这个不孝儿,怎么可以让母后伤心!怎么可以让这么多关心他的人痛苦!如果他泉下有知,就该活蹦乱跳地回来,继续到母后跟前尽孝道!到父皇面前分忧国事,和大哥二哥谈古论今,和我说他在市井上遇到的趣事……”明明是想要劝慰母后的,到最后,我也跟着母后伏倒在冰棺上。阴han侵袭,可通过透明的冰棺棺盖瞧着三哥那张留有遗憾的脸,却是止不住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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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闭的空间,挑出来的一百精锐御林军被隔离在外,与抬冰棺之人一起被父皇打发下去休息了。石门关上,杜绝了与外界的接触。
夜明珠因着长年累月的照耀,光线隐隐有些幽暗。
石室内一目了然,并不曾有多余的缀物。三哥所在的冰棺被放置在了石室中朝南的位置,桌案上放了各色祭品,另有香烛燃烧,那香烛之气,即使此处空气还算充裕,但还是会有些呛人。
不过,在香烛之气充斥之余,我却恍惚间闻到了另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似花香,又似……墨香……
想要再仔细地闻闻,却反被香烛的气息给呛住了,剧烈咳嗽起来。
景行然刚想要有所动作,父皇瞧见我略有苍白的面色,便已经先一步将香烛熄灭。
“你干嘛!?连给邪儿最后一点祭奠都不允许吗?”母后激动地一把推开父皇,却反被父皇紧紧护在怀内。低沉的声音染上一丝怅然:“云兮,你只知道你死了一个儿子,可你还有两个儿子,也还有一个女儿,更是还有一个即将出世的小外孙。你这般,当真是要让邪儿走得不安心,在天之灵难以瞑目吗?”
发人深省的话霹雳在耳,母后一怔,终是停止了质问,只是埋首在父皇的胸膛,小声地啜泣。
“这个胆敢杀了邪儿的人,本宫绝对不会放过!”
“母后放心,儿臣和二弟一定会为三弟报仇!找出真凶!将他碎尸万段、抽筋剥皮!”大哥一身太子常服,郑重起誓。
我一愣,想起自己的揣测,刚想要开口,却忆起云兰被我派了出去调查此事。凡事都讲求一个证据,没有丝毫的证据根本就无以为凭,遂紧了紧袖内的手,将即将出口的话默默收回。
“怎么了?”紧握成拳的手被景行然掰开,他的手指与我的相扣,无言地给予我力量。
“我有凶手的线索,但是,却没有足够的证据。”以防母后徒惹伤悲,我用仅能令两人听到的声音回着,脑袋更是故意靠在景行然怀中,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更为低沉。
“凶手杀人一般都会有一个理由。你知道凶手的动机吗?”
动机……还能是什么动机呢?指尖嵌入掌心,我听得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愤:“报复!她想要报复三哥!这就是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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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儿,你好好在此处安息,父皇定会为你找出真凶,将他绳之以法,以慰你在天之灵。至于你母后,这几年她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若你真的爱惜你母后,夜里便拖个梦给她,让她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很好,也让她放下心来……”
“三弟,二哥和大哥都知道你生前爱画成痴,尤其是对天方子的画作情有独钟。所以这一次,我们将你书房内天方子的画作都带了来给你陪葬。原本还想在坊间为你高价收购天方子的画的,只可惜却无人叫卖,就连近日据说公然叫卖的那一幅,也被天方子本人又收了回去。”二哥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打开,里头,是大大小小的卷轴。无疑,这些便是三哥珍藏多年的至宝。
“三弟,得罪了。”伴随着这一声,大哥将手一抬。放在一旁的冰棺被一点点打开,“二弟,赶紧将画都放进去。”
“好。”大大小小的画轴,估计都有好几十幅画了,二哥将这些画一一放在三哥的身侧,又将其中一幅塞到了三哥冰冷的手中。
三哥身上,已经被母后亲自换上了代表闲王身份的服袍,袖口上的爪龙犀利,盘旋欲飞,栩栩如生。可是三哥眉心隐约透着黑色,那是中毒的明显标志,而他,终究不可能再飞得起来了,更加不可能活过来了……
尘埃落定,大哥便顺势阖上了棺盖:“三弟,这是大哥和你二哥的心意。若你真心想要娶了那天方子,大哥祝你来世能得偿所愿。”
站定在三哥的棺柩前,我的视线紧锁在三哥的眼眉之上:“三哥,以后便再没有人像你这般与紫儿玩闹了,也再没有人像你这般能无条件纵容紫儿了。”
景行然掐了我一记,打断我的话:“爷不是无条件纵容你了吗?”
我不置可否,只是望着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