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太子提醒,为防韩国公府得知消息有异动,永初帝再次下旨命陈明楷以朋比结党、上下勾结之罪带兵查抄韩国公府,将韩国公父子三人打入天牢,严加审问。
其余人纷纷退下之后,偌大的惊鸿殿再次只剩下皇帝、杨泉和宋仝夫妇这最初的四个人。
宋仝抱起甄晚凝,脚步沉重地走到皇帝面前,微微曲身道:“多谢陛下为臣妻和李侯夫人主持公道,臣万死不辞。”
永初帝望着面色阴郁的宋仝,心情很是复杂,随和道:“今日之事让尊夫人受惊,朕会派太医去府上医治,你们先回吧。”
宋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抱着甄晚凝大步走出大殿。
回到乾元殿已是深夜,永初帝满腔怒火,却不知如何发泄。杨泉最擅察言观色,见永初帝心情郁闷,便立即跪在地上,伸手自己扇自己耳掴子。
一连打了十几下,他故意抬起红肿的脸,含混着声音道:“老奴管治宫人不力,致使乾元殿出现细作,老奴有罪,百死难赎,全凭陛下处置。”
永初帝深深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他起身。
“淑妃蠢笨无知,连朕都敢设计。今晚若不是朕留了心眼,发觉此事不对劲,差点就叫宋仝当场逮住。你看到宋仝进殿时的眼神没,朕若还在他夫人旁边,保管叫他给一刀刺死!”
杨泉道:“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镇国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靖难之役中死在他刀枪下的冤魂不计其数。他见到自家夫人那个样子,一时狂性大发,是谁都敢杀啊!”
永初帝道:“所以说这个人可怕啊,幸亏朕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杨泉道:“虽说事出有因,但今夜宋仝持刀闯宫,伤了宫中不少侍卫,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实。陛下当真不予追究?”
永初帝沉思片刻,叹道:“现在朕才登上帝位,根基尚不稳固,正是拉拢人心的时候,且忍一忍吧。更何况,于朕而言,真正的心腹之患还是那个荣安亲王谢伯恩,谢伯恩一日不除,朕便一日难安。”
李聿恂带领京卫指挥使司五千兵连夜赶到京城,埋伏在京城距离皇宫最近的西门之外,等待宋仝的命令,伺机行动。
夜色沉沉,李聿恂藏身在城墙外的密林中,内心仿佛有无数的虫蚁再撕咬。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宫,守在蓝璎身边,告诉她,他来了,他来救她出去。
他不知道蓝璎到底在哪里,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宋仝有没有找到她们两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李聿恂的脑中仿佛有一个漏刻,滴答、滴答、滴答,一声接一声地响。
城内传来打更报时的梆子声,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宋仝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正当李聿恂急得恨不得即刻率军攻城时,城门忽然从里打开,借着淡淡月光,可以看到一人单骑正朝城外走来。
那人走到林中,忽然压低嗓音喊了声“李侯”,李聿恂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竟是太子宫里的那名年轻内官,就是傍晚时带他和宋仝入宫的那个。
李聿恂得知蓝璎和甄晚凝一切安好,已被顺利接回家,这才如释重负,深深呼出一口长气。
因有太子亲笔手令,加上宋仝的信物,李聿恂便只带一千兵入城将韩国公府团团围住,其余兵士仍叫回营待命。
又过了一个时辰,宫里传旨的内官带来皇帝查抄韩国公府,并将韩国公父子三人打入天牢的圣旨,李聿恂奉旨行事。
查抄完韩国公府,亲自押送韩国公父子三人入天牢后,李聿恂看到在天牢等候的平西王陈明楷。
陈明楷平静地望着他道:“陛下交代的任务既已办成,李侯还是快快回家吧。”
李聿恂没同他废话,出天牢,骑上快马,一路疾驰飞奔回府。
来到主院青湖苑,望见院子里微黄的灯火,李聿恂忽然顿住脚,心中莫名有些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