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清楚蓝璎在宫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亦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没有同宋仝一道去救她们,李聿恂心情忐忑,极为不安。
但他还是果断地跨入院中,推门进屋。
蓝璎正躺在床上闭目睡觉,呼吸声听着有些轻,眉间微蹙,仿佛梦里正想着不开心的事情。
李聿恂心疼地望了她好一会儿,才将守在床边的紫纤喊到屋外,问她今日到底发生何事。
紫纤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说听完戏后,蓝璎和甄晚凝就一道被淑妃请入她宫里叙话,而后紫纤和甄晚凝的丫鬟被另外带去一间偏僻的小屋吃茶等候,一直等了好久才有人放她们出宫。在宫门外,她看到镇国公宋仝抱着甄晚凝,平西王陈明楷则抱着蓝璎分别上了马车。
马车到侯府,平西王陈明楷一路将蓝璎抱到卧室,并吩咐紫纤为她沐浴更衣。
蓝璎本就有些疲累和迷糊,沐浴更衣完,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
陈明楷告诉紫纤,蓝璎在淑妃宫里吃多了酒,一时不注意便醉去。临走前,他再三嘱咐紫纤,要她寸步不离地守着蓝璎,直到蓝璎彻底清醒过来。
李聿恂听完这些,不禁陷入沉默。
他告诫紫纤,今日入宫之事不要再同任何人提起,日后即便是夫人自己问起,也一个字不要提及,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紫纤郑重点头,她以为李聿恂是为着平西王陈明楷抱夫人之事而心生芥蒂。因此她犹犹豫豫道:“可是侯爷,今晚夫人回来时的情形,管家和看门的也都瞧见了。”
李聿恂面色不悦,低声叱道:“我方才说过,今日之事再不许提及。”
他将紫纤赶出屋子,自己和衣靠在床边,不眠不休陪着蓝璎。
虽然忙累一夜,他却一丝困意也无,静静地看着蓝璎。就这样贪婪而又满足地看着看着,李聿恂蓦然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小娘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竟如此重要。
他不能想象,今日若蓝璎遭遇困境永远回不来,那他该会如何崩溃!
十日之后,韩国公结党营私一案快速结案,韩国公被赐死,其子二人被判流徙边地,家中男眷入军营服苦役,女眷全送教坊司。
煊赫一时的韩国公府就这般顷刻间倒台,一夜之间从天上坠落地狱,人人唾弃嫌恶。
事情真相被一层层严格封锁,那些不知内情的朝臣和后宫嫔妃皆以为是为夺嫡之故,因而人人自危,再不敢动不该有的心思。
端阳节前夕,定南侯府接到诰封圣旨,皇帝封蓝璎为正四品诰命夫人。除诰封之外,宫里还送来永初帝和皇后赏赐的诸多金玉饰品和绸缎布匹。紧随随后,又有太子燕槐命人送来一堆珍奇赏赐。
侯府众人为此兴奋不已,特别是府里的管家和那些奴仆们,见了蓝璎和恩慈态度都变得不一样了。
蓝璎对此却反应平淡,只望了一眼那套做工精致,纹路绣花极为复杂的诰命服饰,便命人原封不动收好。
她以为甄晚凝定然也得到诰封,便随口问了那传旨的内官一句,谁料那老内官却面露尴尬,只道这回镇国公府夫人虽得了不少的赏赐却并无诰封。
蓝璎倍感惊讶,等宫里的人一走,便带着紫纤赶去隔壁镇国公府。
自那日入宫之后,蓝璎便一直呆在青湖苑,没事神色懒怠,轻易不出院门。
甄晚凝同她心有灵犀,也是借口身体染恙深居简出,两府之间除了不断地派人来回探望,其余便什么来往也没有。底下的仆人们瞧在眼里,都以为两家夫人关系冷淡不少,不再似以前那般亲密无间。
蓝璎来到镇国公府,甄晚凝早得了消息,一见面便笑着朝她贺喜。
原来宋仝早几日便得皇帝的金口玉言,说是待甄晚凝寻回亲父,家世身份明了之后再行诰封。
甄晚凝苦笑道:“朝廷为我寻亲的诏令已经下达各州府,估计用不了一年半载,我就能找到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倒时候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蓝璎瞧见甄晚凝那副故作风淡云轻的神情,不由想到那日在御花园皇帝当着在场众人的面询问她的身世,再次感到紧张和深深的不安。
甄晚凝明白蓝璎在担心什么,她拉起蓝璎的手,命人在海棠树下设席摆茶,两人隔着窄桌对面而坐。
遣退院子里伺候的所有奴仆,两人终于可以清清静静地呆在一起了。
甄晚凝道:“听说前些日子平西王夫妇特意上家里来看望你,你却是避着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