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一起过第一个除夕的时候,舒皖险些来不了,还是她临时做了个能模仿舒皖声音的机器人过去应付。
那年是沈玉怀的第一个孩子,赵韫对他很关照,好像自己的亲儿子怀了似的。
他还背着所有人,去冷宫看了已经疯癫的舒长夜——他的亲生儿子。
但赵韫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她悄悄跟在赵韫身后,井未打扰他。她虽不懂人情世故,但赵韫想做的事,她从来不会阻止。
冷宫只是个名头,但其实是不冷的,舒皖井非由衷计较狠心之人,不会苛待一个已经毫无神智的疯子。所以内里的设施还算不错,炭火也充足。
赵韫没有说话,他拿着一个食盒,放在了舒长夜面前,声音温柔极了:“夜儿多吃一些,今年又长一岁啦!”
舒长夜醒着的时候做了不少缺德事,但他疯了以后却格外安静。
成日不哭不闹的,顶着一张和王雪茗酷似的脸,再难见昔日的嚣张了。
傅闻钦悄悄地看着,看见舒长夜从食盒里拿出的,不是什么稀奇之物,而是一个小兔子形状的糕点。
应该是赵韫亲手做的,没用崇华殿的厨房,不知道男人是上哪儿偷偷做了这些。
“兔子!”舒长夜开心地笑起来,将糕点举到赵韫面前,“爹爹吃!”
“爹爹吃过啦!夜儿吃!”赵韫靠近,轻轻摸了摸舒长夜的头。
傅闻钦看得有些紧张,毕竟舒长夜是做出弑父行为的人,难保他不会突然发作,对赵韫不利。
但傅闻钦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她看着舒长夜吃下那块糕点,突然口齿无比清晰地说了一句:“父君放心,孩儿掌了权,就再也不让母皇打父君了!”
赵韫面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住。
可就那样一句话,好像是错觉一般,舒长夜说完又开始傻笑起来,举着手里的兔子糕点飞来飞去。
赵韫怔怔地看着他,显然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问舒长夜:“夜儿在说什么呢?你母皇,何时打过我?”
“打!!!”舒长夜喊了一声,惊恐地道,“我都看到了!好多血!好多好多血啊!!多疼啊!!我的爹爹该多疼啊!”
赵韫神色发怔,每次先帝召他侍寝的时候,都是去福宁殿,即便有时来了他这里,他也控制得很好,从来不会喊出声来让别人听见的。
“你你是何时”赵韫喉间哽了一下,又笑道,“我们夜儿几岁啦?”
“四岁啦!”舒长夜又高高兴兴地笑了起来。
赵韫也跟着笑了两声,就那样两声,接着他面上就露出一个难过至极的表情,失声痛哭起来。
他紧紧抱着舒长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眼都变得通红。
傅闻钦知道他在哭什么。
当年舒长夜莫名其妙穿得花枝招展去吸引他母皇注意时,已经十一岁了。
这件事让赵韫之后十余年都受尽旁人白眼,连带让他就此失宠,舒眷芳骂他教子无方,当然这只是话中的意思,实际的话十分难听,句句不离“淫贱”。
可若是舒长夜四岁就已经目睹了自己的母皇是个什么样的畜生,他又怎么可能会想去爬床呢?
作者有话要说: 唉,其实舒长夜呢,只能说是他长期被压抑得心理出了问题。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共情那种常年看着母亲被家暴的孩子,其实对母亲又爱又恨。舒长夜不懂赵韫为什么要白白受欺辱,所以他觉得是自己的父亲无能,很瞧不起赵韫,但又因为知道父亲经常被打非常痛苦,后来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在上本文中,他想弑父也是因为他觉得他的父亲没了他就保护不好自己,太无能了,所以想带着赵韫和他一起走。
他之所以会喜欢自己的亲妹妹,其实也不能说是喜欢,是因为他对女人这个角色已经产生了恐惧,只能做到他在是上位者的前提下掌控其他女人满足他自己,但如果是谈婚论嫁,是要有一个女人做他的妻主开始掌控他的话,那他能接受的人就只有自己的妹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