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的忍耐已到极致。就差挤到两人中间把那凶夷小子给踢出去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挤出笑容温和道,“蛊毒也是毒。阿蛮内力不凡,方才给压制住了。”
“啊?”沈稚微怔,“竟然还能这样,我当初……”
不提也罢,她当初甚至不知中了蛊。微赧地转移话头,“那阿蛮此刻腕间浮现蛊印,难道是又压不住它了吗?”
凶夷人笑了,“当然不是。这蛊毒虽阴诡隐秘,进入体内却也并非无迹可寻。我方才试着调息与它‘同流’,发觉两者竟可相容。”他沉思一会儿,“小姐,恕阿蛮直言,这蛊不像是以药人纯阳内息为食,反倒更似某种修炼的旁门左道。”
沈稚惊呆了,她一直知道阿蛮天生聪慧敏锐,可也没想到会如此过分。这才多一会儿?
“你…确信?”
“是。”凶夷人明显胸有成竹,“此刻阿蛮还生疏些,尚不能完全将它收为己用。但我确信,假以时日它必可为我所用。”
唯一沉吟,唇角微微上翘,“或许还能找到些其它的妙用,那也说不定。”
沈稚瞬间想到了苍云道长如何以双生蛊牵制道侣,取她内力化为己用,还顺手以蛊惑幻境相欺,骗她做了多年鼎炉……
凶夷人本意是让沈稚安心,不料她闻言竟面色发白,隐隐失了一向从容,求助般望向红袖。
红袖姑姑额头青筋亦突突乱跳——这会儿想起她来了,之前苦口婆心地劝,这两人一个都不听!咬着牙,“所以我才极力反对阿蛮当这药人……”
且不说阿蛮顷刻间反控蛊毒如何惊人。小姐的蛊是沈媛在濒死时以血脉过给她的!先天就不足,与阿蛮体内的蛊王相比,本就弱了几分。
她的内息又只是为了养身而静修,与阿蛮内力的浑厚纯正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此刻两蛊还未等相遇相争,就已经如此强弱倒悬……
将来又该如何是好。
她此刻反倒不担忧主蛊、跗蛊之争了,最后可别是这两枚双生蛊根本就凑不成一对!
沈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处,秋水般的眼眸微颤,片刻后又慢慢恢复了平静从容,“阿蛮先回去修养。”又低喃一句,“此事恐怕不能等到月圆再试……”
熟料凶夷人却并未离开,“小姐,阿蛮如今已是你的药人。这蛊究竟有什么内情,该如何祭饲,又怎样为小姐解毒?不妨对阿蛮直言。事涉小姐安危,阿蛮倘若一无所知,又怎么可能安心休养呢?”
沈稚登时有些磕巴,“这…此事……”求助望向红袖。
红袖姑姑却偏头望向旁处。
沈稚定了定心,沉声一字一句道,“阿蛮乖一些,你如今是我的‘药人’了,解蛊之事我让你如何,你便如何。再敢质疑我一次……那身牌你这辈子都别想要回去。”
凶夷人被她震住了。
沈稚莞尔,一步步走到他眼前,抚了抚阿蛮面颊,“你为我吞了一枚剧毒的蛊丸,这心意我会记得,今生都不会忘的。”
阿蛮惊到了,心脏不受控的狂跳,僵立原处一动不动。心底有个声音,莫说区区一枚蛊丸,便是十枚、百枚,他此刻都毫不犹豫吃了。
似乎能感受到这心声一般,沈稚竟忽然抬手,慢慢贴到他胸口烙痕处,细细感受掌心下那不同寻常的剧烈心跳、凶夷人金棕的眸光发颤,不可思议望她。沈稚桃花眼中水盈盈的,眼尾藏着浅笑,她又靠近了一小步,两人几乎要碰到一处。她轻声低喃,“阿蛮,你之前所说,愿为我赴汤蹈火,做什么都可以。这话……可是真心的?”
凶夷人望着她的眼睛,嗓音微哑,“至死不渝。”
她忽然笑了,“好啊,证明给我看。”
勾了勾手指,凶夷人迟疑着微微低身,附耳过来。蜜色耳廓连着脖颈都红晕一片。沈稚毫不客气地将清浅的气息吐在他耳畔,“今日戌时,来汀荷院找我。这蛊遇到些意外,不能等到月圆毒发时再想法子了,懂吗?”
那气息温热而柔软,似绵绵不绝般萦绕在敏感的耳廓……凶夷人备受煎熬,完全没意识到需要‘懂’什么……他全部心神都用来抵御那份不该有的悸动和贪念。
可难耐的热意和酥麻仍顺着脊椎骨渐渐漫延全身。他终于忍不住,脖颈轻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