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谢黛宁毫不在意道,“我的堂妹,断没有委屈的道理。”
江氏听了这话,仿佛吃下了定心丸,这句话比什么金银财物都值当,有谢黛宁这个堂姐撑腰,自己的女儿何愁日后?
谢黛宁明白她的想法,为人父母者为子女计,无可厚非。而且自打自己有孕,江氏没少来看自己,那时候她不知道外头的事,但即便朝野上下都在议论漠南王是沈承一事时,江氏也没断了往来。
若说为报答当初借力脱离谢府,那这之后三叔凭着自己的努力,考科举进礼部为官,却不是她的功劳。
江氏是谨小慎微,有些小家子气,但和阮家的来往全凭情分,从无其他所求,沈屹起起落落,三房也没有逢高踩底。
反倒是谢家二房,大军回来前,因为沈承那事儿,谢老太太带着曹氏和谢婉宁,麻溜举家离开京城去了谢明任上,生怕因沈屹被责,再牵累了她和谢家。
江氏曾去劝她,作为亲祖母,怎么也得留到谢黛宁产后再走才是,这可是谢家第一个重孙辈的孩子,但是谢老太太不为所动,到底是走了。
经此种种,谢黛宁是真的对三房生出了亲近之心,待江氏更像亲婶婶,护着谢玉宁是她心甘情愿的。
不过对于沈家旧部那边,彻底失去军权还是意难平——这意味着沈家军的名号永远不能恢复了。
当日朝堂上宣景二帝联手,用构陷了沈家的招数反制保下沈屹,但是还是有人知道事实的,比如赵国公就心知肚明,沈承就是漠南王,他的的确确是叛了大烨,只要他活在北狄,这种传言就不会消失!
也正是因此,宣帝虽然保下沈屹,却无法完全平息非议,朝臣不可能同意沈屹再掌兵权,作为皇帝,也不可能允许朝中军中情势不稳,所以沈屹只能做一个文官。
只有谢黛宁明白,沈屹绝不想沈家的权势富贵建立在无数士兵尸骨之上,他不会再上战场,那兵权他本就不想要。
沈家旧部关着门自己闹了一阵子伤怀,最后也只能认了这个结局。
不过外面的一切谢黛宁都不在乎,她一面学着如何成为一个母亲,一面陪沈屹一起度过心里的起起落落。
人生总是在往前走,但只要她,念念还有沈屹一家人在一起,那就是最好的。
不过沈屹最近忙碌,还是得说回几个月前,景帝正式退位的事情。
他给自己请封了个悔王的名号,只在京城呆了三日,便去皇家太庙悔过,打算就此不问世事。
然而宫内传言,离宫之前,除了退位诏书,他还留下了一道手谕,称宣帝既已为正统,太子人选亦可另择贤能者任之,若要罢黜,不必虑及其他,唯以国事大局为要。
传言一出,便是外乱刚平,朝内风波隐隐又起,而那日朝堂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有人想要兴风作浪,这股势力能鼓动言官,消息还格外灵通。
惠王被拘在皇陵快一年,是他吗?
又或者是在北狄一战中,既博得战功,又得了声誉的楚王?司马浚?
很快,传言似乎被印证了。
太子没能赶上大军进城那日和景帝父子相见,但也不过迟了几日,他就从湖州到了京城,没想到还是连景帝的面儿都没见到,他已经去了庙里,闭门不出。
据说太子跪在太庙外足足三日,最后出来一个小沙弥,只带了两个字出来:“识己。”
识己,是认清自己的意思?
又过了几日,楚王司马浚也从锁牢关赶回京,这次景帝却见了。
楚王见过景帝又去找太子,这次太子反而闭门不见,兄弟二人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似是起了龃龉。
宣帝也不知景帝何意,但将几件事放在一起看,总是有些不对,便吩咐沈屹暗中查一下,看究竟是谁在作怪。
至于对外,太子则照常上朝参政,楚王也论功行赏,在帝陵思过的惠王,三年之期未满,继续思过。
外面这些事谢黛宁只知个大概,她现在满心扑在念念身上,只觉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念念就满月了,此时正逢五月端阳节,京城百姓忙着筹备端阳节赛龙舟,而阮沈两家则要为了沈时思满月,办一场热热闹闹的满月宴。
不过还没到正日子,京城贵胄之中就炸了锅,恨不能立刻就去沈家送礼,全因宣帝突然下旨,给了这个差几天满月的女娃娃一个郡主的封号,还是带食邑的,不是虚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