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皇帝再挥一挥手,由着他们将燕承明带了下去。
随着一行人走远,宫人手脚麻利的收拾着狼藉,殿堂中逐渐恢复了此前的秩序森严。
“再有。”后事作罢,皇帝提及前因,“关乎武威王,暂且存疑,且一并交由刑部罢。”
“臣以为不妥!”沈大人起身拱手,恳言道,“既已证据确凿,的的是睿亲王暗中算计,老臣万望陛下姑且看在边疆、看在武威王劳苦多年的份上,留情则个!”
瞧,刚出现转机,这打抱不平的便来了。
“哦?”皇帝不置可否。
到了这时,本该出声表意的燕承南却没个动静,孤自立在那儿,收敛着眉眼。哪怕熟悉他如孟秋,也难以明白他的心思和打算。
“存疑便是存疑,金口玉言,岂由得你聒噪?”申大人嗤笑着,“还请管好自己个儿罢!”
陈大人冷哼一声,拍案怒喝道,“申侍郎这是怎的?急于撇清关系么?方才你……”
“我撇清甚么关系!听你这老贼满口胡沁!”
“竖子张狂!御前竟敢作此诳语!当得教我等参上一本!告你个言行无状!”
燕承南冷眼看着群臣唇枪舌战,依旧置身事外。
他神态冷淡的过于疏离,如似衣不沾尘一般,露在眉梢眼角的,俱是凝作霜雪的清寒,宛若染不上半点儿红尘纷扰。
“太子。”皇帝又点到他,“你所知不少,觉得该当如何?”
皇帝仿佛随口一问,却免不得旁人都听出些许弦外音。
默默里,燕承南恭声答道,“依儿臣拙见,押解入狱恐是有失民心,不如遣送府中,令专人看管,严加督察。待到真相大白,再作定论。”
“臣……”周大人起身要反驳,话音刚起,还未道出来,就在燕承南轻飘飘瞥来的一眼后,骤然没了声儿。
至高处的皇帝坐观全局,“周卿有何见解?”
“臣……臣以为,”周大人憋着气,终究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当朝储君,只得退步服软道,“太子所言甚是。”
一场事罢。
朝堂政务不作赘述,零零碎碎的商议声里,皇帝骤然问,“选妃宴的人选,太子有何打算?后面可曾定下了?”
经得皇帝提及,底下奴婢有人上前禀报,“回陛下。太后娘娘本是属意长安郡主,不料……”
欲言又止里头藏着的,是几分故作犹豫。
“全凭父皇做主。”而燕承南语气淡淡,“谨遵圣意。”
引得在座无一不惊诧。
大抵是燕承南在此前,做的事迹与行为甚为强硬,再到婚约一要事上,竟然温顺好欺至极……
这等反差,令本想顺势而为,推延选妃的皇帝一时迟疑。
皇帝也生出警惕心,忖度着,没作声。
“陛下!”武威王则咬牙切齿,一面在心底骂尽了詈词,一面做出悲愤交加的姿态,“老臣恳请您开恩!”
众目睽睽之下,老父亲隐忍着怒和痛,字字泣血又故作平常的,共皇帝将他俩的交情简略道来。
为免伤及孟秋的清誉,更不好落了天家的颜面,武威王讲述的寡淡而平庸,“……老臣确实御前失仪,并不为自身求情,只这一个丫头,自幼娇惯,无有不从她的……”
“如今,求陛下莫要因老臣之事,耽搁了儿女姻缘。”老父亲泪洒满襟,无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