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佑瞅着魏仁浦苍白的脸,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魏仁浦却不管这些,艰难地喘着气试图劝说陈佑:“天子几以公为曹氏,天子一日亲政,吾等皆为乱臣!”
他都说到这种地步,陈佑不得不给出一个正面回应:“天下将乱,民心不在我。”
魏仁浦嘴唇战栗:“若……公退……必……无生路……”
“我明白。”陈佑脸上现出自信的神色,“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旁人施舍的。”
听到这话,魏仁浦明白陈佑不是那等看不清形势的人,当即稍稍放心,松开手强笑道:“仁浦,恭祝将明公……”
最后几个字低不可闻,陈佑拍拍魏仁浦的手,道一声好好养病,便起身离开。
走出病房,陈佑拍拍等在门口的魏咸信肩膀:“好生照料你家大人。”
……
兴国十年,天子赵德昭二十一岁,首相陈佑进为尚书令也有三年。
自天子册立宋氏女为皇后以来,在两府有意无意的安排下,卢、宋两家外戚斗争不断,两府也因皇室内部撕裂而得以继续压制已经成年的皇帝。
问题出在兴国六年。
兴国五年年底爆发的遂昌奴工案因为直接导致一名刺史被罢免、数十位官员遭惩处而传扬天下。
这起案件惊醒了天下豪富,他们突然发现原来不是必须要机器才能做到规模化、流水化生产,同时在研究遂昌案的时候,看到了金钱控制权力的可能性。
可恨的是陈、卢、钟几家大商行打压异己,官营商行更因官方背景肆意压价,导致那些有心报效天子回馈乡里的士绅商贾有心无力。
到兴国六年,各家商贾开始示好两府宰执,也有商贾依附宋氏想要从卢氏身上咬下一块ròu来。
不巧的是,就在这一年,卢璟病故。
卢璟不是宰相,他去世之后,卢家后辈都得守孝,尤其是卢孟达和卢仲彦兄弟,按制需要丁忧二十一个月。
天子和宋氏想打击卢氏外戚,依附于宰执的商贾们想瓜分丰收商行。
天心民意一同使力,卢氏兄弟没能夺情,老老实实丁忧守孝。
其后天子欲提拔宋延渥,陈佑依然能够压制宋氏外戚,但是已经有官员眼红陈氏门下商行,一帮子人想要趁机掀翻首相。
争斗了差不多半年,简弘彦罢相出为刺史,宋延渥被贬出京。
再之后陈佑进为尚书令,加文明殿大学士,一人身兼中书令、尚书令,直接把两省印留在身边。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宫府之争逐渐浮出水面。
而陈佑在兴国八年遭遇刺杀之后,就再也没有单独见过天子,即便参加朝会,也有亲信提前安排好护卫。
至于天子,从来不离皇宫,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