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两声,陈孚突然长叹,继而唏嘘道:“这天下,也不过是个棋盘罢了。”
苏文彦笑道:“梁王心里装的是古往今来。”
赞了两句,重新回到之前的话题:“要说大郎君在岭南做下的事,也是个好的。虽会使得豪富权贵离心,可也算是起了个头。若是兴国旧政一概罢免,说不得就会有百姓怀念兴国年间。名声好坏,还得看百姓过得怎样。”
陈孚连连点头,之后问道:“大人叫我同各家商议此事,先生以为我当如何去做?”
“二郎可赞同大郎君在爱州的做法?”
“若是开国之时,自是赞同的。毕竟人皆为利,农田之利最是直观。”
“那便是了。”苏文彦笑道,“现在并非开国时。”
“总归得安抚人心。可人家未必信我。”陈孚苦笑不已。
“若是那么容易,梁王也不会把这件事交给二郎了。”
第八百一十四章刀兵皆为青蚨事
“倒也是。”
陈孚笑了笑,继而叹道:“惜哉是吾兄长。”
“二郎骂几句,旁人才会安心。”
“这不是骂不骂的问题。”陈孚摇摇头,“总得拿些好处出来。”
根子就在这里,拿多了人以为你软弱可欺,拿少了又生怨。
偏偏是多是少只看个人感官,一群人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过了一阵,陈孚再次开口:“我在襄汉教书也有些时日,先生以为我该另寻一个去处,还是就此辞官?”
稍稍沉默,苏文彦反问:“二郎为何要辞官?”
“在此处呆了三年,得了些许薄名,再留下去也是无用。”
“二郎莫非不知梁王将你安排在此处的用意?”
“无非是当初防着……罢了。”中间几个字含糊过去,陈孚摇头道,“现在朝局稳定,大人坐镇开封,二叔领兵西北,小叔又督政江南,襄州这边也做不得要紧处。”
“二叔”是潘美,“小叔”是庞中和,三家关系非是等闲。
“再者说,襄州这边还有李节度在,有我无我,一个样。”
听完陈孚的话,苏文彦直接点破陈孚的幻想:“二郎今日所为,是在为十年二十年后做铺垫。若想三五年后就能派上用场,只能去领兵打仗。”
陈孚默然。
苏文彦语气清冷:“天子不会同意。”
“便是去处置家中产业,也好过在这里教书。”
说是这么说,但真要他回家,他是不乐意的。
许久之后,陈孚长出一口气,开口问道:“待那批人抵达此处,我预备同大哥切割,先生以为如何?”
“善!”苏文彦笑着点头,“大郎君若只是空谈便也罢了,既然动手,必会遭到反对。梁王将安抚诸家之事交托给二郎,想来也是存了分家的心思。”
“若是这样,恐怕得想个法子阻一阻大哥了”
……
盛德三年不是个好年份,春旱夏涝,西北动兵,岭南乱起,一场饥荒近在眼前。
银钱仿若流水一般花出去,原本准备从十月份开始的新一轮严打也在廷议中无限期推迟。
更为艰难的是,今年需要承兑一千万缗纸钞!
现如今在市面上流通的纸钞足足有五千万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