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的出谋划策,长耳朵的人都听懂了,三小姐也不例外。
“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就是想反,强把出尔反尔的恶名扣在您头上。咱们何时反悔过?不过是没倒出时间来准备婚礼。若您现在大权在握,他们敢找借口这般无礼吗?什么怪我们不履行婚约,才出兵帮匪敌,都是借口。”她忙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梁幸儒的大腿,号啕大哭道:
“爹!那军阀已经五十五了!您比岁数都大!且他已经娶了十六房姨太太,是个花心老爷爷,女儿如何能嫁过去?”
比起洋人四五十岁还不成家,他们这里的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二小姐心疼妹妹,也一起跪下来开始抹眼泪:“是啊爹!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多好啊。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一家人团圆。”
“这话,你自己信么?你也知道,我败了,他们不会跟我合作了,才更要拿出诚意来。”梁幸儒的态度骤然冷了下来,也不在乎在女儿面前,是不是失了威严。连女儿都敢直言不讳地揭他的短了。
他能够确定,也许这世上别人久病床前有孝子,他若穷愁潦倒,他这些家人,会各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若你那么舍不得小妹妹,与她姐妹情深,不如你替她嫁过去。”
“这……”二小姐的确疼爱妹妹,那得看跟谁比。
若是小妹和佣人比,那自然是在乎小妹
多一点。若是小妹和自己比,那当然还是更爱自己。
“父亲,可以让大姐嫁过去。”
“你大姐比你有本事,我若让她嫁过去,傅绪书可以找我拼命。我将你们嫁过去,谁会替你们出头?”梁幸儒看着她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儿,只觉可笑:
“再者说,那西北军阀,摆明了要你小妹妹,怎可在这种时候张冠李戴。”
二小姐得了讥讽,心底十分难受,却是无力反驳。
想来是啊,从前在江南,家世显赫的时候,也有不少青年才俊、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争相来讨好巴结她。可是一旦梁家倒台,那些人又跑的比兔子还快。
“父亲,那人只是看重我们梁家的地位,并不非要小妹妹。古往今来的和亲公主,并非全是皇室正统,也有不少临时认的义女,随便指派一个宫女,就能认作干女儿。”
“那是匈奴部落需要汉人的粮草、马匹、金银,借着和亲的由头,一并送过来罢了。如今,我们有什么能给那西北土皇帝?”梁幸儒脸色一沉,冷酷无情道:
“再啰嗦,就将你姐妹二人一并送过去,学那飞燕合德,说不定还能为扭转局势,做出贡献。若真能为国牺牲,倒是你二人的荣幸。”
二小姐终究不敢再发一言,哪怕明白唇亡齿寒。
梁夫人哭的声泪俱下:“老爷,既你知道,那些要求和亲的部落,都是为着东西,而不是人。咱们没有东西,只送人
过去,不光没用,而且女儿的处境,可想而知啊。”
梁幸儒紧抿着唇,到底不发一言。
亲兵上前两步,握住三小姐的手腕,口中道了声:“得罪了。”
随后,头也不回地将她扛下了飞机。
没有嫁妆,没有送亲的人,就这样去一个食人窟,生死未卜。
梁太太原本还想恭维老爷,有携民渡江的仁义,匪敌哪怕夺取了天下,也会像司马家族一样,留下千古骂名。
可此刻,却恭维不出来,只觉老爷更像有勇无谋的吕布。
不,吕布还能亲自送女儿联姻,他却文武皆废。
梁幸儒的飞机准时起飞,紧随其后的,便是傅绪书亲自驾驶着战斗机,载着梁秋时,飞离海港。
他有两年没碰过战斗机了,一直在陆地指挥作战,但手依旧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