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像她这种出身低微、又没念过书的人,自尊本就是奢侈品。能在梁公馆谋个差事、混口饭吃,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了,哪儿还能奢求更多。
于是,在梁秋时进到祠堂后,便
开始执行二小姐的吩咐。将提早准备好的几份报纸,顺着门缝塞了进去。
梁家初到一个地方,祠堂便已经建设得很好了。空旷寂寥的地界儿,供着几个祖宗的排位。像极了古代皇上迁都,辉煌富丽的皇宫,总是提前建设好,然后翘首以待。
地上没有床,只有一处垫子,是给她下跪用的。她不知自己得在里面待多久,遂是凑到窗前,嗅着外面那一缕阳光。
即便在白昼,这里也是黑咕隆咚。只有窄窄的一条窗户,将一丝光线渗透进来。海岛的日照充足,却似乎与她无关。
她被关在这里,与外面隔成两个世界。
万籁寂静,一条羊肠小道,使包裹在郁郁葱葱的花园里的祠堂,远离梁公馆的污浊吵嚷。
她拾起地上那份报纸,入眼,便是换汤不要药的指责。
一人一口涂抹,恐也将她淹死了。
惯于苦中作乐,这时候忽然觉得,被囚禁在此,反倒是对她的一种保护。走到街上,被戳脊梁骨都是轻的,很快便会演变成械斗。
与她遥遥相隔的傅绪书,此刻也在狱中,待遇却是要比她好上很多。
两个人一个在天之涯,一个在海之角,位于海岛对角线的两端,不知决策者在忌讳什么。
狱警拿来了烟酒和夜宵,一一孝敬在傅绪书跟前,嘴上也少不了讨好和巴结:
“剿总,您属下才来过,拿了不少银子打点。不过我们哪儿敢收呀,全数奉还给军爷了
。如今,副将在外面等着,您看,是不是请他进来一叙?”
傅绪书一路颠簸,风尘仆仆,此刻没胃口吃饭,看着桌上的美酒更是反胃。
原本想拒不见客,好好休息。可想到秋时的处境,还是任由担心占了上风,点了点头。
副将进来的时候,看见桌上的吃食一口未动。不是什么糊弄人的剩菜剩饭,占了色香味俱全,便知晓剿总有心事。
“将军可是用不惯异域的饭菜?要不我让派两个中原的厨子过来,亲自给您准备饭食。用我们自己人放心一些,也省得番邦多股势力混杂,万一谁下毒。”副将上前一步,先敬了个军礼,才开口抱怨道:
“这哪儿是人待的地方,剿总怎么可以住在这里。老头子是不是头昏了,演戏演上了瘾。他那么爱装腔作势,怎么不自己来卧薪尝胆呢?天天让剿总当他的替身,他自己倒是好,完美隐形了。”
傅绪书坐在草席铺就的矮床上,抬腿踹了副将一脚,训斥道:“别瞎叭叭,口无遮拦。”
他倒是不怕隔墙有耳,却还没做好跟梁幸儒正面冲突的准备。
“爷睡得,你睡不得。把你们惯的一身毛病,娇贵!”
这帮人都是从泥腿子,被傅绪书一手提拔起来的。队伍里的人,谁有傅绪书出身好。
“我们哪是为着自己,咱家是替剿总抱不平。”副将被踹也不躲,站的笔直,面露不忿之色:
“这地方我们能睡,在野
外作战,安营扎寨,被蛇虫鼠蚁围住了,也没影响睡觉,因为累啊。长途奔袭的时候,走路都能睡着。可剿总不一样,您怎么能睡这种地方?”
“行了,别废话了。”傅绪书很快问出了自己关心的:“秋时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