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街上已经有了列队的群众,呼声极高,便是让梁幸儒下台。
“尸位素餐,丢失中原,梁幸儒下野!”
“胡乱指挥,没有担当,鱼肉百姓,祸害一方!梁幸儒道歉!”
“领袖应该由选举产生,新时代了还有世袭制?当官的应该为民做主,反倒株连九族。先辈们用流血牺牲换来的新时代,都回去了!打倒梁皇帝!”
梁幸儒终于体会到女儿被围追堵截是什么感受,他此时连门都不敢出,只让警卫员守在大门口,拿了倒刺和高压水枪,驱赶人民,却又不敢真闹出
人命来。
此刻站在阳台上,向下眺望,看着拉横幅、躺在梁公馆门口打滚的人,陷入惆怅。
“待会儿还要去参加会议,这出不去可如何是好?”
梁太太往他手边递了杯咖啡,温温柔柔道:“老爷莫急,待会儿换成下人的装束,戴着围巾,想必能蒙混过去。”
“胡言。我堂堂统帅,怎可学那楚人钻狗洞。”梁幸儒未接过夫人亲手烹制、香醇浓郁的咖啡,此刻,哪儿还有心情追求什么小资情调。
“老爷还是得尽快想个法子才行,先前咱们这些做主子的难进出,现在连家中负责买菜、洒扫的婆子,也出不去了。已经出去的,则再进不来。被路人拦下,说不准她再为黑心烂肺的统治者效力。”梁夫人被辜负了精湛厨艺,却也不恼,还在同他缓缓道:
“嗐,要我说,关这些底层上工的牛马什么事。他们也很不容易,还要被百姓为难。”
至于老爷家的狗,是不是帮着老爷咬,就不探究了。
反正为难做苦工的,就是不善良、不理智,欺软怕硬。殊不知,切断了达官贵人的狗腿子,也是制裁他们的一种方式。
若是奴才们依旧做得舒舒服服,那永远不敢奋力反抗主子。
“老爷,依我看,咱们还是将梁秋时交出去吧,别再护着她了。你护着她,她也未必能跟咱们一条心。”
梁夫人刚说完,脸上就挨了老爷结结实实一个耳光。
“你没听见现在
外面骂的都是我吗?把那逆子交出去,我倒是想,但有用吗?”
梁幸儒看着这个不能平事,只会拱火的‘贤内助’,禁不住悲从中来:
“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永远只会盯着你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算你在梁公馆多争来一份吃食,多有件衣裳、多个首饰,又能如何?你对我从没有过仰慕,都是为着你自己着想。你也不想想看,若我真倒了,你去倚靠谁?”
梁夫人的嘴角渗出鲜血,只觉这么多年的伏低做小都打了水漂。人的忍耐力都是有限度的,她也不例外。
此刻,再也藏不住,都爆发了出来:“我随老爷东奔西走,颠沛流离,换不来您真心。到头来,你却说我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我不过一个女人,我除了金银首饰,还能追求什么呢?”
她原本想说,自己碌碌无为,也比梁秋时强。至少不出卖族人,可才因为侮辱长女被训斥,自然是不敢立即故态复萌。
可不说她,又不甘心:“老爷对大小姐也太过包容了,看来奴家不管怎样努力,都无法撼动老爷心底的封建思想。正室所出的嫡女就是尊贵,哪怕正室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