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负气离去,梁幸儒独自站在窗口,绝想不到情况急转而下,连表面上僵持的平和,也维护不下去了。
底下有人拿着园丁用的大腿粗的水管子,对着群众一阵猛冲。
嘴里不忘骂道:“我把你们这些小民全冲死算了,浇个稀巴烂,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当出头鸟。以为第一个吃螃蟹那么牛,不怕扎了嘴?我把你们嘴巴都扎烂!”
梁幸儒右眼皮疯狂跳个不停,也不知是不是昨夜未曾休息好的缘故。尤其看见警卫员直接对百姓动手,更是心脏蓦地一沉。
跟他所料无异,果不其然,下一刻,大门口响起了枪声。
围观群众里,混进去两个着军装的男人,对着梁家的警卫员,便是一统机枪扫射
。
这都是从前在雪城战场上使用,来对付匪敌的。如今却将枪口对准了自己人,还如此不留情面。
梁幸儒要庆幸,傅绪书的副将,没将大炮也搬来。否则此刻哪儿有梁家警司还手的余地。
在广阔的北疆平原上,能拉开架势。在异域风情的海岛,发生巷战,短兵相接,梁家军依旧不占什么优势。
眼见了只能拳打老弱妇孺、脚踢手无寸铁百姓的警卫团,面对上过战场的傅家军,很快败下阵来,被打得节节败退。
因有土墙相隔,占据了天时地利,才能勉强守住。但即便梁公馆外面都是防弹玻璃,也支撑不到天黑。
二女儿慌张跑进来,头发散乱,还因恐惧而丢了一只鞋子。
从前讥讽大姐,如今对她倒真有几分崇敬。敢在枪林弹雨中,去前线做军医,抢救伤病员,不怕随时随地落下来的炮弹,会不会炸断她的腿,让她成了瘸子、瘫巴,余生只能和轮椅为伴;也不怕会不会被流弹打瞎了眼睛,震聋了耳朵,让她此生只能活在无声和黑暗里。
她不明白大姐的信仰,到底是靠什么在支撑。只觉彪悍的人生是不需要解释的,大姐实在为宋郁文付出了太多、承担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
不像自己,生活在爹娘铸造的温床里,别说上战场,平时连弓箭、匕首也不曾见过。
头一回见这阵仗,还是打到家里来了,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
母亲是护着
孩子的,就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仔。可小妹的远嫁,让她深感无能为力,阻止不了女儿前途未卜,便开始自暴自弃了。
此刻,也不再挡在二女儿前面。让温室里的花朵,独自出来面对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