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绪书不再跟她斗嘴,实在广播电台里的内容,让他心梗。
“都是一帮什么酒囊饭袋,打仗打不过匪敌,
嘴炮也干不过匪敌。让一群饭都吃不饱的人,怼的哑口无言。”
梁秋时见他真动了怒,“嗐”了一声,继续道:“好啦,吃饭要保持心情愉悦,不然对胃不好。广播员没做好功课,下次多多培训就是。”
梁秋时没敢说,就是因为大陆做的好,才能言之有物的宣传。穷只是一时的,就像海岛的繁华,也是海市蜃楼。
“我废物,底下也领着一群废物。”傅绪书将刀叉扔掉,牛奶杯重重一磕,将头深深埋下。
他已经为那一场场战役竭尽全力了,可依旧挡不住失败后的自责。有时午夜梦回,经历一夜那些雪城亡魂的纠缠,他甚至觉得,昔日死在战俘营,反倒是种解脱。现在在海岛金风玉露,怎对得起那万万冤魂。
“他们愿意投降匪敌就匪敌吧,是我没照顾好他们,他们的家在大陆,亲人也在大陆。只是希望匪敌的决策者,在老迈昏聩的时候,别清剿折磨他们。能善终,便是造化。”
梁秋时伸出手,握在他的手背上,想给他更多温暖、力量和支撑。
不多时,电台里是匪敌的私密内容,这是不对海岛开放的,但海岛的高级工程师,早已破解了对方内部电台,偶尔还能收听到一些。多数时候受干扰,便听不到分毫,只有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电台关了吧。绪书,你需要休息,你太累了。我父亲在位时,也不会凡事亲力亲为,而是将权
力分散下去。虽然后面可能尾大不掉,但不必自己夙兴夜寐。你亦然,我相信你的御人能力,必定比他强,毕竟千军万马你都带过。别把自己累坏了。”
从前傅绪书想过谋权篡位,但硬碰硬伤亡太大、成功的几率太小。这回不战而屈人之兵,架空总裁,曲线救国,成果还不错。
这是天时地利人和,也是他跟小公主共同的胜利果实。
仆妇正欲关闭电台,就听见那头传来好似远古的声音:“囯防布长、副主熙、君委主熙、元帅、宋郁文将军,在清早枪伤发作,昏迷不醒,已准备二度送往苏联养病。”
梁秋时瞳孔一震,后面广播员说的,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迅速低头掩饰失态,可眼眶红了,还是骗不了人。
这是来自深海的诅咒吗。
傅绪书只觉自己快被她搞疯了,也顾不上什么姿态,在她面前总像个孩子,而不是成熟的领袖。
“梁秋时,你要离开我?”
她别过头去,吸了吸鼻子。
“现在国际形势多紧张,你并非不知道。你敢飞机落地,他们就能将你下狱。你是什么?匪敌的高级长官妻子。”傅绪书的警告字字泣血。
“昨天,我看见有燕子落在我窗前,死了。我想那是他。我爱了他一场,我连尊严、信仰、性命都可以给他,我想见他最后一面。他可能要不行了。若我不能见他最后一面,他死不瞑目,我不甘心啊。”梁秋时起初还
是小声抽泣,而后就是放声大哭。
“他的身体我知道,我给他开的那些药,都是终止疼痛,但不能延缓生命。我算了算日子,他大限将近,八成就是这几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