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鸢扭头,直视四阿哥:“所以我说,刘太医该死。”四阿哥立在洗漱台面前,高大身子比那架子还要高出一截。
他身上那件长衫揉成了一团,背对着身后光。
眼下乌青透着几分疲惫,却是这样毫不躲闪得看向叶南鸢,不知过了多久,倒是他先收回了目光,
他随手拽过洗漱架子搭着一块棉布,四阿哥低着头一根一根得擦拭着手指。
清透嗓音夹了两分沙哑,四阿哥扬起头来笑了一声儿,对着叶南鸢:“只不过他死之前倒是说了些有趣话。”
叶南鸢知晓,有东西她压根儿瞒不住。
四阿哥宠她,疼她是一回事,但不代表他能纵容她无法无天。
“刘一海说,福晋拿那药原本是来陷害你。”毒药掺入香料中,点燃之后香味带着毒,闻到香味人,中毒后许会身体瘫痪不能动弹,也许会中毒身亡。
四阿哥掐紧手心,依旧还能记得自己听到这里,是如何抽出侍卫们腰间佩刀,一刀朝着刘一海砍了过去。
那喷涌而起鲜血,溅湿了他袖口。
眼看着那人没了性命,却依旧不能平息他心中怒火,掩饰住他后怕。
如今想起,那句话依旧让他害怕。将颤抖指尖藏进袖口中,四阿哥看着叶南鸢:“这点你作何解释?”
叶南鸢扭头看向四阿哥,问:“什么解释?”
四阿哥将手中绵帕往水盆中一扔,道:“福晋害你……”为何你没事,中毒是福晋。这话太残忍,绕是如今知晓她不是这番柔弱,有自保能力。
四阿哥对着这张脸,依旧是说不出口。
“是你换了解药。”四阿哥看着叶南鸢眼睛:“对么?”
“知晓刀口对准自己,只有佛陀才不会反抗。”叶南鸢撇过眼神,看向窗外鸟:“南鸢是人,不是佛。”
窗外鸟雀又开始再飞了,翅膀一阵扑棱就能飞向更关阔天地,叶南鸢发觉,她今日格外爱看这些。
足足等到麻雀都飞完了,她才回过头:“贝勒爷信,南鸢哪怕是有罪也是无辜。贝勒爷若是不信,南鸢就是有无辜也能治南鸢罪。”
她扭头,看向身后这个男人:“全凭四阿哥如何看。”
四阿哥眼睛落在她耳垂下,玉白耳垂下坠着一枚玉刻莲蓬,衬那半张脸晶莹剔透。
他卸了全部力,终究还是狠不下心:“这件事就此结束。”
四阿哥转身走回书案旁,没看见叶南鸢惊讶眼神,他低头重新看着手中折子,头也不抬。
“回去吧。”
叶南鸢收回目光,退了出去。
十月天,晚上透着几丝清风。
叶南鸢披着件斗篷,立在贝勒府大门口等着,她手中拎着个油纸灯笼。听见身后声响,转过头。
苏培盛正带着郭氏走了出来。
郭氏卸去了妆容,穿着一身半旧短衫与绣花鞋。多年被人教养伺候人,如今身侧连个贴心伺候都没有。
自个儿背着行囊,走了出来。
那张素来漂亮冷淡脸上透着藏不住欢喜,瞧见立在门槛旁叶南鸢,郭氏甚至笑了一声儿:“没想到,走时候全府上下只有你来送我。”
郭氏将手上包裹交给身侧个脸生小太监,随后竟然径直朝着叶南鸢走了过来。
手中油纸灯笼被风吹动微微晃荡,叶南鸢低头看着落在自己面前脚步,头顶声音甚至还透着欢喜:“这一场战,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