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姜桓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自从那日从睡梦中醒来,林婳便明白了许多自己从前不曾知晓的事情,也知道姜大郎君聪明一世,竟然真的会在感情上犯那样简单的错误。
上一世,林婳从来觉得自己没有看懂过姜桓,他也从未在林婳面前袒露过心迹。
林婳记得最清楚的,是成亲之日看到姜桓冷淡的目光,那样轻飘飘的眼神,却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让她之后无论与姜桓如何相处,都无法忘记他最初,对自己是那般嫌弃。
林婳不知道姜大郎君是何时开始改变的,但她心中最介意之事,已经在梦境之中揭晓了答案,他从上一世到这一世,一直执着于权势,为的确实是不被人左右。
但在最开始,是源于圣上的一句试探,姜大郎君既不愿入朝为官,朕又实在看重姜大郎君,不若便与皇家结亲,又或是旁的什么话,圣上到底说了什么林婳并不清楚,但她这一世见过先帝的态度之后早该猜到的。
圣上将姜家捧得那样高,是要为自己铸就一把利刃,但倘若这把利刃不能为他所用,便是心头大患了。
那一世的姜桓,最初的亲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到了后来,终于打算与那被迫娶的夫人安稳过日子,却又被迫做选择。
其实这么一想,姜桓若是恨她,林婳也是能理解的。
姜桓原本是打算出房间的,但听到林婳这句话,他便停下了脚步,转身好笑地看着林婳:“林婳,若是可以,我这条命都愿给你,你还说这种话,有没有良心?”
林婳原本就是情急之下想要将他留住才口不择言,但听到姜桓这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她反而心下沉了沉。
因为她清楚,姜桓说的不是假话。
他当初在寺院中那些所作所为,本就是没要命的,若不是不知怎的得了什么机缘同到了她这一世,林婳只怕这一世也只会如梦境中一样,经历一个又一个虚假的泡沫,最后含泪而死。
也许还会在一开始洋洋得意,自己终于摆脱了姜桓,重新活了一世。
姜桓见她表情不似方才那般轻松,还以为她是将自己的话当成了质问,便又无奈地好声好气同她解释:“我说着话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怎么可能怪你,你能留在我身边便已经是我的万幸了。”
姜桓说着,声音低了下来。
“你给我几日时间,我……做好准备,可以吗?”姜桓犹豫了一会儿,才为难道。
林婳听了这话更是狐疑地看着他。
她一向不藏心事,这会儿面对姜桓,便更是没掩饰自己的情绪,姜桓轻而易举便能看出她眼中的意思,但竟没反驳。
“可你从前不是这样的,莫非是重来一世,身子也不一样了?”林婳快语道,说着,目光又往下瞥了一眼。
姜桓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冷了下来:“行了,你怎的越发……”
后头的话姜桓没说下去,但林婳大约猜到了是要说她没规矩或是没矜持之类的话,他也只会这样的词,上一世林婳也听过了。
他没说完,也不看林婳一眼便离了房间,只留给了林婳一个冰冷的背影,已经红透了的耳朵。
林婳努力搜刮脑子里之前的记忆,试图要想起来从前姜桓有没有这样红了耳朵的时候,奈何她发现自己从前是真没这样仔细地观察过姜桓,只好作罢。
她笑着十分大度地体谅他:“姜大郎君胸口的伤尚未痊愈,要等上几日也无妨,我并不着急的。”
林婳是真不着急,只是两人也算是在一处了很久,又知晓姜桓不是个真不想的人,这才起了疑惑。
林婳也不清楚姜桓究竟要做什么心理准备,莫非那些她忘记了的经历当中,姜桓曾受过旁的什么折辱?姜桓既然不愿意开口,林婳便只能自己乱猜。
谁知这人过后,姜桓书房内向白每日来回不知几趟,也不知究竟是在忙什么事情。
林婳想着,莫非这便是他所说的准备,心下一动,便将简竹叫到了跟前,小声在她耳边吩咐任务。
简竹将她的安排听过之后,反而是皱着眉犹豫地看着林婳:“姑娘,这恐怕……”
不太合适吧。
简竹是最愿意姑娘和姑爷好好相处的,眼下见着两人终于如正常夫妇一般,简竹看着也高兴,但跟踪这一举动,一听就不大合规矩,若是叫姜大郎君知晓了,两人吵起来便更不好了。
“我总要知道他为何瞒着我吧,你且去跟着就是,这样的事情即便他知晓了也不会多介意的。”林婳劝她道。
毕竟从前姜桓做的事情比这些过分多了,林婳尚且没有怪他跟着自己那么多世,自己如今探究一下他隐瞒了什么事情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