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顾城“生气了吗?”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秒。梁砚随即品出自己话里的弦外之音,接着他又想到,既然孟远岑都能和沈浔暗示性取向,那这个美妙的误会也可以暂时存留。于是他装模作样地解释道:“我昨晚喝了很多酒,得亏小沈把我带回家,我酒精上头时说了很多荒唐话,做了很多荒唐事,还好小沈不介意。”这话听起来太奇怪,沈浔皱眉,“不是,我们做了什”被梁砚出声打断,“没有吗?”沈浔盯着梁砚:你酒还没醒?梁砚眨眼挑眉抬下巴,回以微笑:小沈我在帮你。孟远岑就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俩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沈浔当然没有看懂梁砚的“良苦用心”,正要转头和孟远岑说清这个无聊的误会陌生的手机铃声响起。孟远岑站起身,“我去接个电话。”说完,他走到阳台上,只留给两人一个背影,交谈的声音撞在玻璃门上,传到客厅时,已经被削弱成模糊不清的言语。沈浔俯下身子,凑到梁砚耳边,压低嗓音免得被孟远岑听见,“你怎么回事?我俩本来没事,都要被你说的好像真的有点什么事。”梁砚这个“罪魁祸首”不但毫无歉意,反而引以为荣,“我故意这么说的。”沈浔霎时明白了,咬了咬后槽牙正要再说话,背后蓦然响起玻璃门被拉开的声音他好像被抓包似的,没来由的心虚,急忙成恢复正襟危坐的姿势,和梁砚保持礼貌的朋友距离。隐约感受到背后凝固的视线,沈浔只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他有些纠结,关于要不要向孟远岑解释方才梁砚说过的话?可是万一孟远岑并没有误会呢?会显得很多此一举吧?孟远岑走到沙发旁,却没有坐下,他将手机揣回自己的黑色裤袋里,看一眼梁砚,又去看沈浔,“我本来就是来还书的,现在书已经交到你手里,那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别啊,再坐会儿,孟哥。”梁砚抢在后面说道,话是真假参半的客套话。孟远岑闻言,却将目光投向沈浔。沈浔下意识地躲避对方的视线,“我正好有个事想请你帮忙。”“这个事情我之前就想问你,但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间,你能不能再留一会儿……”没有听到对方立即答应,沈浔抿了抿唇,“你如果下午真的有事就算了吧,就当我没说,你去忙你的事情吧……”孟远岑:“什么事?”“我的弟弟沈河也在桦大读书,他想转专业到法学,他当时报桦大的时候填的“照片。”孟远岑闻言又沉默了,被握住的手腕转动一个极轻的弧度。也像是挣脱的前兆,指骨与腕骨摩挲的触感让沈浔蓦然惊醒,猛地缩回右手,有些无措的僵在原地,苦思冥想该说什么。银丝眼镜不知何时滑到孟远岑的鼻梁中间,他没有伸手去扶,于是向下看沈浔的时候,眸色正好藏在透明的树脂镜片之后。最终还是孟远岑先面无表情地开了口,“我没有生气。”真的吗?沈浔垂眸反复揣摩,仍旧想不明白。对话短暂的卡顿,难以进行下去,然后沈浔隐约听到孟远岑发出音节前、唇齿间泄露的气流音,似是一声极轻的叹息,“我本来说的就是等会儿路过翡翠花园,把书还给你,我并没有打算久留,你可以回忆一下我在电话里的说法。”沈浔也真的去回顾了通话的内容,他后知后觉确实如此,既然孟远岑都这样说,他也不好再做挽留。他有些庆幸,孟远岑没有揪着他那句突兀的询问不放,但也莫名失落。沈浔试探地提议,“那我送你到楼下吧。”“不用了,”孟远岑立即拒绝,他握住把手向下转,门被打开了,“你昨晚不是很晚才睡吗,在家好好休息吧。”沈浔向来不善言辞,还没来得及想出反驳的话,眼见孟远岑已经走到门外,他只好对着孟远岑的背影小声说:“再见。”孟远岑可能是真的有事要忙,目光掠过沈浔,转瞬的一眼,而后步履匆匆,“再见。”紧随其后又是“砰”的一声,回音在偌大的客厅里游荡。沈浔的鼻尖抵在门上,他与猫眼的距离已经进无可进,视线里,孟远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但是沈浔依然静静地看了很久,仿佛在执拗地认定他能从其中琢磨出什么。真的没有生气吗?窗外白云变成乌云,晴天蓦然灰暗,客厅顷刻间被阴霾吞没。狂风敲打窗棂,伸入半空中的晾衣架上,衣服被吹到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