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活下来了,但毕竟有前车之鉴,大家难保不会认为他没几天时日了。
更重要的是,四皇子当时势力孱弱,虽尚有一争之力,但仍不被看好。
一来二去,站队太子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皇帝的身体,就形成了一个盼着他死,好奉新君的诡异局面。甚至朝堂之上,听命的人也没几个。
此举,一举造就了皇帝的疑心病,同时也为太子的势力打下坚实的基础。说是阴差阳错,也不过。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付弘成跪在御史大夫身后,一脸悲戚道。
“太傅……这是何意?”何太常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人言子不教,师之错。臣身为太子师,却未教导好太子,有负陛下的期望。怎能不算罪呢?”付弘成面露愧疚道。
三岁小儿都知子不教后面接着的是什么,越葭不免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虽说她有时候有些瞧不上付弘成的品德,但能力方面,的确是无可指摘。
就刚刚这么一说,几乎是把御史大夫置于崖边,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
这时,一直在冷眼旁观的皇帝看向下首坐着的老头,总算是开了金口。他说道:“丞相呢?丞相也觉得朕该改立新君?”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即看向丞相,可他却一直没动静。
直到侍奉在身后的宫人摇了摇他后,他才抬起头,乐呵呵道:“小新城还是那么言辞犀利,不减那当年呐。”
冷不丁被点名的越葭差点被吓死,她小心地瞟了一眼皇帝的神色,才轻咳一声,手朝后指了指。
说实话,这种场合丞相老头都还能睡着,她是真心有点儿佩服了。看这样子,应该还停留在她回怼的时候。
丞相有些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身后跪下了一小部分,他有些诧异道:“诸位……这是怎么了?”
苏瑾向前走了一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抬头注意到皇帝的神情已然有些不满,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老臣觉得御史大夫说得不无道理。”
丞相老头其实去年就已经到了致仕的年纪,又加上身体不好,老早就有了想要回乡的想法。还是在皇帝的劝说下,才多留了一年。
如今一年之期已过去三个月,可皇帝却还是没有松口。所以从上个月开始,丞相老头就有些消极怠工了,这样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上演。
他叹口气,继续说道:“太子倒是并不差,只是才能比起其他皇子,的确是粗浅了些。若是要改立新君,并无不可。”
皇帝望了望那些跪倒的大臣们,然后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有些疲累道:“那丞相觉得,朕该立何人为储君才能延续我大乾国祚?”
“老臣觉得,四皇子敏而好学,德才兼备,为人处世公平公正,是为储君最佳人选。”丞相老头思虑一番,斟酌道。
“对,四皇子实乃兴国之人。”何郎中一脸欣喜道。
他回头向何太常邀功,却被何太常瞪了一眼,一时有些发懵,但还是闭了嘴。
丞相老头又补充道:“但其他几位皇子亦是不差,也可做储君人选。”
他这番话不仅滴水不漏,甚至还把何郎中给绕了进去。
何郎中不禁有些傻眼,他赶忙下跪惶恐道:“是是是,丞相说得没错,是臣偏见了,诸位皇子皆是兴国之才。”
皇帝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但却没说什么。
“古往今来,立长立嫡向来如此。陛下恐也不好坏了规矩,若真转立他人,那其他皇子只怕也会心生怨言。况且,太子如今还未定罪……”丞相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跪下,“老臣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为陛下分忧,还请陛下降罪。”
皇帝连忙将丞相老头扶起来,安抚了几句后,又转向御史大夫,“那大夫又想让朕立谁?”
御史大夫还真是牛脾气,他梗着脖子,瞪眼道:“臣认为四皇子可为新君。”
这回可没人再敢附和,都是一副观望的状态。刚刚陪着御史大夫一起跪下的几人也是暗自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子行在这里谢过大夫的抬举。”四皇子走出来,说道,“父皇,儿臣并不认为自己就是所谓的兴国之才。”
“哦?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皇帝坐了回去,并向后依靠着,眼睛也直接合上了。
看起来,是真的累了。
“御史大夫的确是为国为民之人,但太子,也并非大夫所说那般不堪。”四皇子缓缓道,“我眼中的皇兄,虽不是世人口中的才华横溢,却努力上进。孝敬亲长,但不愚孝。行事或许不周全,但却重情重义,待手底下的人更是仁慈。诸位应该清楚,这几年外邦异动,西北刚刚经历过战事,而南境如今也不太平。再加上早些年的大旱,大乾已然有些伤了元气。儿臣私以为,大乾更需要一位仁慈的君主,而太子则是最好的人选。”
越葭扭头看向四皇子,脸上和那些支持四皇子的大臣是一样不理解的表情。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太子不差,可殿下的才能,我们也是看在眼中的。”何太常眼底闪过一丝焦急,若是皇帝就此认为四皇子如他所说那般,那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