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命,应该算在我头上。
帅望没有表情地坐在地上,最近,手上的人命忽然越来越多。我的执意,我的一个念头,我的欲望。
帅望慢慢看着自己的手,如果人真的死后有灵,这双手上应该附了无数阴魂吧?忽然间一双手那么沉重,忽然间生命那样沉重。
帅望自问,我应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的?
我是否…
一颗心冷下来,人就清醒了。
掌门决心已定,应该在掌门大人未下杀手前,去表示感谢,谢大人多年来的养育之情,谢大人不杀之恩,田际不过是个下人,列位长辈,待我恩重如山,情深似海,韦帅望遵命离开,此恩此情,永志不忘。青山绿水,日后相见,仍是恩人。
可是另外一个韦帅望,缩成一团,泪流满面:你杀了田际,你杀了田际,你把他活活打死!笑嘻嘻,油滑贪财的田际,他与我们的分歧有任何关系吗?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小人物!可是他不是蚊子,你把他拍死在我面前,你碰了我的痛处!我恨你,你恨你!过去种种,一笔勾销!
帅望呆呆地坐一会儿,人,就是这么长大的吧?他慢慢吸一口气,微笑,我去直面惨淡的人生吧。
人到此时,就清醒明白了。
你得走了,得走得不着痕迹不让任何人为难,得走得千恩万谢,走得日后有个见面的余地。
帅望慢慢站起来,够了。
小帅望何尝是个温柔善良的小朋友。
帅望起身,推开门,于兰秋还站在墙外,看到韦帅望,迎过来。帅望笑笑:“我回家,过阵子来看你。”
于兰秋替帅望取来长裳:“你刚才挺吓人,真的不要紧?不用再冷静一下?”
帅望笑笑:“是吗?现在呢?”
于兰秋看看韦帅望:“看起来好多了,不过,火气是不是结在心里,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觉得,气头上做决定不好。”
帅望苦笑:“你真的关心吗?”
于兰秋也苦笑了:“我跟您算钱时,肯定更关心我自己。”
帅望也笑了:“我苛求了。”
于兰秋道:“别乱发脾气,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发红,还一肚子火呢,是不是?”
帅望慢慢抱住她,俯下身子,把头放在于兰秋的香肩上,借你小小的肩膀,歇歇我可怜的大头。
良久,叹气:“别担心,啥事也没有。”
草芽初长,花苞绽放。
春风软暖。
帅望懒懒地想念他的床。
一头扎到床上,一动也不动。
累。
百上加斤,唯一的感觉,不过是累了。
这软软的风,让人困倦。
暖暖的阳光。
帅望手指轻轻玩着马鬃,两个打击好象比一个打击容易接受,他已经没有感觉了。除了没感觉之外,同正常没啥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