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一顿,又执书卷,翻至方才一页。
“会首请看。”
巴元顺势低目,扫向展露的纸面。
朱红的字批映入眼帘,密密麻麻,遍布字里行间,均是详实的解释与小注;恰是在魏玘指尖所点,一处圈画尤其明显。
只听魏玘稳声续道:“这部《孕产集》里,又称女子妊娠不可太劳,劳则气衰[3]。”
“医家各执一词,不知会首有何见解?”
巴元不语,抬眼瞟去一记,恰与魏玘四目相撞,便见他一双凤眸皂白分明、漆光如淬。
是了,正是这种眼神——内里专注坚若磐石,探求之心不厌其烦。
近月来,巴元数度应诏入宫,曾伴朝阳或晚霞、月华或烛火,见过无数次这样的眼神,皆因魏玘了解妊娠、守护所爱而起。
这令他倍感欣慰,深觉魏玘不负所托。
“来。”老人曲指,轻叩书籍。
“劳亦有道,逸亦有道。且听老夫细细说来。”
……
针对妊娠保健之法,二人你问我答、有来有回。
正胶着时,忽有足音接近外殿。杜松的话语继而掀起,打断了两人的研学——
“陛下,绒花都挂好了!”
魏玘蹙眉,俄而又松,淡道:“知晓了。”
得了天子回应,杜松不再开口,足音也行向廊下、逐渐远去。
二人再谈,继续研读孕育养胎之方。
又到一处难点,听得魏玘询问,巴元正要解答,却听杜松声音又起——
“陛下,供果都备好了!”
魏玘闻言,神情一朗,瞥见老者被人打断、面露不愉,也敛容,正色道:“知晓了。若非要紧之事,不要再来打扰。”
杜松应声称是,请罪退下。
魏玘、巴元交换目光,重新移回注意,聚焦于书本。
交谈源源不绝,一切合乎秩序。
——似乎。
“窣窣窣……”
匆忙的足音再度响起,穿过廊下,直逼外殿,惹得二人脸色愈沉。
“陛……”
“又有何事?”
听出帝王不耐,杜松白了脸,颤着嗓道:“殿、殿下说,她想您。”
话音抛落,内殿静得落针可闻。
因有屏风阻隔,君王的模样不甚清晰,但见颀影一树、半抬长枝,似是掩住了唇与下颌。
“皇后还说了什么?”冷泰的声音被遮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