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妥不能给你的,元真珠也能给你。”徐皇后手按腹部,意味深长。
见元玮惊得合不拢嘴,继续道,“女人嘛,皇帝也好,妻室也罢,在男人那里受到冷落算什么,只要有了子嗣,再大的痛苦也能解脱了。”
皇后的话像鞭锤般敲打在身体,元玮觉得自己像溺水的孩童,在水波里痛苦地挣扎着,绝望之时,忽然有人向她伸出了援手。
“母亲所言,儿会考虑。”
月色悄然,天狐别墅屹立在静谧的夜幕下,庭炬点亮,散落各处,湖水点缀得波光粼粼。
回廊上,擎灯的宫女趋步走向大殿,推门入内。
窗下琉璃榻上的人和衣躺着,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宫女也不搅扰,只将食案搁在几上便阖门离开。
徐秋月在廊下候着,宫人出来后,她问:“膳食如何?”
宫女回道:“饭食在用,就是不说话,每次进去她都在睡,会不会是病了?”
“病了就请太医来看。皇后有命,腹中的孩子不能有事。”
听着外面刻意压低的交谈,真珠睁开眼睛,出神地盯着屋顶看了会儿,方才慢吞吞地走到食案旁。
客邸中,有人辗转难眠。庞泽倚在白榆树上,虽闭着眼,神明却清醒。他似乎习惯了在夜里保持警觉,因此当脚步声响起时,他像黑色的猫儿似的跳下来。
“公子还没睡?”
兰重益立在庭阶上,“可是因为你的母亲才听从贵嫔的差遣?”
庞泽垂下头,“母恩不可不报。”
兰重益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在看脸上那点凄冷的月光,“如果有一日要你改变初衷,为一个你从未想过的人活着,你当如何?”
庞泽知道他说的这个人是主君,遂摇头道:“臣的一生早已随庞氏的兴衰荣辱注定,如何再动异念。”
兰重益笑得苦涩,“什么是注定呢,将成为父亲的你,如此轻率决定一生会不会太过随意。”
“公子刚刚,说什么?”庞泽抬起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兰重益。
“恭喜你了,虽然不是很想,但还是不得不告诉你,你将为人父。”
庞泽愣住的同时,脑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他竟是想要窥视面前的男人,脸上是何表情?
但他的反应却是低下头,抑制眼睛酸胀。
兰重益缓步走下石阶,清冷的月光撒在他肩头,衬得他风姿卓绝,又孤独清冷。
“我想让你回一趟临江。”他道。
庞泽问:“主君……会不会有事?”
“尹通之殁疑点重重,有太主出面,陛下不会草率结案。如今我们的人已经回临江报信,贵嫔那边很快会得知消息。我让你回临江,是因届时王臣秘使诸国,你能够护其性命。至于主君那里,有密卫跟随……”
兰重益抚额,打量庞泽一眼,“有太主斡旋,她已经脱离诏狱,被拘在天狐别墅,一切安好。”
“臣明白了。”
庞泽没有睡意,在榻上坐了一宿,想了一夜,四更天时他带了剑,悄悄离开客邸。
他知道自己到哪里去,在做什么,因此没有任何迟疑地上了路。
到了城里,寻了间客邸住下,做好夜探天狐别墅的打算。
摸清路线,躺下睡了半日,再睁眼时,街衢上已是漆黑朦胧。
庞泽套上黑衣,穿过民宅官宅,大约步行半个时辰,出了人群集中区域,一条河横亘在眼前,庞泽上了堤岸,走到一座高墙时,四下张望,攀住墙瓦跳了进去。
巡视的禁卫不少,个个拿矛带刀,严阵以待。本以为会有一番打斗,但庞泽落脚的屋顶正好是拘禁真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