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的,能住进我曾住过的宫殿是帝王对她的荣宠,但她绝不会是第二个庞嫣。”
庞嫣睨着那颗玲珑去狰狞的头颅,舔了下唇角未干的血迹,“大王您看,她住在我住过的宫殿,生了我不能生的皇子,可她还是成不了庞嫣。”
她眸光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并非人人都想成为你。”真珠站立起来,褪尽血色的唇瓣轻颤。
“庞嫣也只有一个,没人能取代,冯氏二妃,杨修容,李婕妤,郁夫人,包括中宫皇后,她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今日杀的何尝只是李婕妤,你杀的还有我,元真珠。”
她目光锋凛,有那么短暂的一瞬,庞嫣好似不认识这个被她一手扶持起来的君主。
也许真的长大了。
可那有什么,她不过是自己的铺路石。
庞嫣勾起嘴角,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真珠,嘴里吐出冰冷的字眼,“大王这样说,似乎也没错。”
她纤眉高挑,带着得色道:“但大王敢说,从未肖想过这至尊帝位。”
真珠半垂下眼眸,闪过不易察觉的嘲讽。
重新抬首,宫殿一如既往的巍峨雄壮,但与之不称的是这铺天盖地的相残。
“母亲知我多少呢?”她问。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么?”
庞嫣青鬓染血,带笑的凤目逼视真珠,“她们处处陷害你,你心里分明恨极了她们,却畏手畏脚,一味地忍耐避让。我今日所做,不过是替你复仇。”
真珠冷笑。
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自己的私欲作祟。
“我是恨她们,但我不想杀死我的同胞姊妹。”
“天真!她们下狠手来杀你时可曾顾及过同宗血脉。”
庞嫣最不信人心,“人都是贪婪的,一旦有了自己想要,骨肉至亲也能在瞬息变成仇敌。”
真珠抬步,一步步走上石级,“这些只是你的诡辩之词,你的最终目的是毁了我。”
庞嫣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怎能是我毁了你,是我一手开创了属于你的天下啊,我的儿。”
说完,眉眼俱扬,一字一顿地祝道:“新皇陛下,万寿无疆。”
她将“新皇”二字咬得极重,那仿佛是她此生最耀眼的战绩。
是了,扶立女帝,本就是她一生最得意的事。
上辈子,这一世,全都是。
真珠从来都知道,庞嫣眼里只有高高在上的荣耀,而非屈居人下的卑微。
她那被。操纵的一生,当真是愚不可及。
她自嘲地笑了笑,心绪突然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庞嫣的亲卫赶来时,只见二人神色各异地对峙着,竟不知该不该上前通报。
见是心腹,庞嫣便知进展顺利,不再多说一句,直接将刀抛给亲卫,扬了扬袖,抬步要走。
真珠拽住她的袖角,阻止她离开。
庞嫣毕竟是武将出身,力气不比闺阁中的世家女子,她一掀,真珠未作丝毫防备,直直跌向后方的台阶。
“真珠!”庞嫣伸手去抓,衣角却堪堪擦过指尖。
好在一个人影及时飞扑上来,将真珠闻闻接住。
庞嫣舒了口气,未再作停留,奋衣走开。
真珠惊醒过来,爬起来将被她撞得痛哼了好几声的兰重益抱住,“公子伤到哪了?”
兰重益摇头,“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