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睛,眼中漸漸染上淚珠,聲音哽咽,「你敢說你不是給我換了避子藥……」
「避子藥是我吃的。」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耳邊,似驚雷滾過天幕,震耳欲聾。
宋令枝喃喃睜大雙眼,面上滿是驚詫錯愕:「……什、什麼?」
目光落向別處,烏木長廊的盡頭月影橫斜,白芷跪在地上,俯首叩地。
白芷先前好像是說有話同自己講,難不成她要說的便是這事?
心中浮現的念頭簡直匪夷所思,沈硯貴為九五至尊,堂堂一國之君,這等事怎麼可能鬧得滿朝文武都知曉。
白芷戰戰兢兢跪在下首,顫著聲音道:「娘娘,奴婢先前找你,就是為的這事……」
宋令枝凝眉轉眸,訥訥往後踉蹌兩三步,她不解:「為什麼?」
從古至今,皇家子嗣向來是朝臣所盼。便是遠在江南的宋老夫人,也一心盼望宋令枝能誕下皇麟。
宋令枝輕聲呢喃,又問了一遍:「……為什麼?」
一眾宮人識趣早早退下,滿園杳無聲息,楊柳垂絲,柳葉伴著夜風,落在宋令枝鬢間。
沈硯抬手,為宋令枝拂過耳邊柳葉。他泰然自若,黑眸一瞬不瞬,若有所思。
他低聲。
「宋令枝,你不能有事。」
樹影橫窗,滿園颯颯風聲掠過。
宋令枝眼中怔愣,好久好久,她喉中方喃喃落下幾個字。
宋令枝憂心忡忡,愁容滿面。
「可是儲君之位空懸,朝中眾臣定然會略有微詞,倘若他們以子嗣一事……」
沈硯面色淡淡,攬著宋令枝往暖閣走去,不以為然:「宗室過繼一子便行了,哪來那麼多事。」
宋令枝轉首側目:「你就不怕那孩子日後對你不忠,倘若他謀反,你……」
沈硯轉眸,定定望著宋令枝。
宋令枝一噎,倏然記起,先帝是死在沈硯這個親生子手上的。
她怏怏咽下後半句。
怕是血緣一說,在沈硯眼中不值一提。
宋令枝眼眸低垂,一時又心生好奇:「哪個太醫這般膽大包天,倘若叫朝中眾臣知曉,怕是又有一番折騰。」
沈硯輕笑:「他早不是太醫了。」
宋令枝狐疑,纖長眼睫撲簌如蟬翼:「你這話是何意,總不會是孟……」
沈硯冷眸輕瞥:「不是他。」
宋令枝眨眨眼。
答案昭然若揭,除了早早歸隱山林的蘇老爺子,再無他人敢這般肆無忌憚行事。
眼前層層白霧撥散,宋令枝心中猶如掀起驚濤駭浪,她聲音輕輕,咬唇道。
「是因為那個獵戶娘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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