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菱继续道:“魏王自然也是想要息事宁人,但也不肯真正让李郎君吃苦,到底是一家人,可李郎君非要求个公道,说是房大郎必须要处置,后来两人都给关到牢狱里去了。”
房妧手轻轻一颤,声音里不可避免的带上一丝焦躁,强自稳住心神,放缓声音,“为何李郎君也被关着?”
青菱摇头无奈的笑,显然是为李炤而惋惜,“李郎君的性子,是嫉恶如仇的,故而面对鱼肉乡里的房大郎,很是施了一顿拳脚,后来魏王等人计较的时候,便说若是秉公处置,他无故用私刑,也得受惩罚。”
以李炤的性子,为了能得到公道,是决不吝惜自身安危的。他一定就是那样,毫不惧怕的走进牢狱,坦然承认自己的罪责,只为将恶人一并绳之以法。
房妧默然摆弄着腰间的玉髓佩,垂首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未曾开口。
“娘子,这事儿到底涉及皇室宗亲,国公爷走不开,便派了心腹管事前去,只是不晓得之后的结果,是怎么样,会否被上报给陛下?”
青菱不由得为李炤和梁国公府都担忧起来,牵扯进去的双方,都是自家娘子在意的,梁国公府是娘子的家,便是府中的有些人碍眼,但娘子总归是想要府邸欣欣向荣的。
可李郎君也是娘子另眼相待之人,且郎君并无过错,她一定也不想他平白受冤屈。
但此事既然闹得这么大,便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到时候无论谁赢谁输,娘子心中都不会好受。
良久,房妧轻轻的叹息,声音如同才从空灵之处跳出,带着一股厌倦尘世的态度,“罢了,便随他们去,我又能如何呢?”
她在这当中,其实并没有多少周旋的余地,也不知那边的情形如何,会否让李炤受委屈,但此事非此即彼,她能够因为帮助李炤,而无视梁国公府的名声利益吗。
“寻人尽快去一趟宁郡王府,将此事报与表姐闻知。”房妧轻轻吩咐着,“还有,跟着那位管事,看他们如何行动。”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房妧不能坐视不理,毕竟李炤他……真的毫无过错。
“此事可要知会青竹?”青菱试探着问,报给青竹,便是要通号出马的意思,青菱如今已经了解到,自家娘子掌管着的不仅是个通号,还是极为出色的情报汇集之地,凡有什么隐蔽不好出手的事,都能借由通号处置。
便说那位崔家郎君,好似也是在通号办事,故而和娘子才愈发的亲厚起来。
房妧在谈论通号事宜的时候,并不会回避青菱,故此青菱也很是知晓许多的隐秘,所以才认为,此事让通号出手,也是情理之中。
不料房妧却是摇头,“此事不必麻烦通号,到底是在云州,那地界没有把握,不该犯险。”
何况那里还有魏王,她如今是不相信魏王是什么软捏的柿子,有那么一个野心勃勃的儿子,并且好似胜券在握一般,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魏王也是如此,只不过为着日后的风光,此刻都在伪装罢了。
他的势力深不可测,且魏王父子不是好相与的,到时候暴露了通号,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她如今还被魏王孙李熙盯着,行动本就分外的小心,此时更是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那……”青菱犹豫着,“李郎君就随他去了?”
房妧身形一僵,旋即若无其事的又喝了一口茶,“嗯,看他的造化吧。”
她的另一只手拢在衣袖当中,紧紧的叩在手心。
为何非要出这种事情,那样的棘手,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房妧无意识的掐着自己的掌心,目光几番变换,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不知最近四妹妹在谢府,过得如何?前几日下了帖子,倒不妨去叙一叙姐妹情谊。”
青菱有片刻的惊愕,很快反应过来,“有国公府为倚仗,加上四娘子并非蠢笨人,自然是过得风生水起,前段日子的帖子是请您去围炉博古的,正好是明儿,娘子您若是身子无碍,也是得行的。”
“长姐明儿要来赴约?”谢府之内,房妍从那堆精巧古怪的玩意儿当中抬头,面露惊愕。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房妧竟然也有主动应约的时候。
房妍和房妧之间的恩怨,随着上回说清,已经前尘消散。虽然房妍有心想要和房妧打好关系,毕竟就算房妍觉得自己脑袋不太灵光,但也能看得出来,房妧是条金大腿。
以前因为客观的原因,她站在对立面上,可现在不是一笑泯恩仇了么,她自然也可以重新和房妧修好。
这对她的生意一定大有助力。
房妍在回府之后,同谢呈摊牌彻夜长谈,表明自己要做事业的态度,她实在不甘心一直窝在后宅里头,无所事事。
若她是土生土长的闺秀,还能找些乐子,譬如刺绣诗词赏花斗草,但她是个实打实的外来客,脑袋已经吸收不了这里的知识。
但她也不算一无是处,还记着些她那个世界的东西,并且靠着这份老天赏的饭,很是在周朝做了一笔生意。
一开始谢府的人颇有意见,但自从她研制出来的稀奇玩意儿博得贵人的赞赏,甚至为谢呈的仕途做了小小的铺垫,府上便再无二话,指望着她能够多想出些东西来,好为谢府谋利。
房妍在外头借着谢家的名义开了铺子,但来往支出免不了要受到谢家人的监视,到底不方便,就想到要找娘家求助。
但房妍虽然也关爱这里的父母,却明白三房并不是可靠的合作伙伴,梁国公府里琢磨来琢磨去,竟然唯有她的长姐房妧靠谱一些。
故而她几次三番的想辙,要请房妧过府来悄悄商讨合作入股的事情,可房妧偏偏最近事多的不得了,不是受伤便是遇险的,连房妍都为她捏一把汗,怎么好意思让人再来?
好不容易房妧好些,房妍便忙不迭的下帖子,可都被房妧推辞,如今却出人意料的答应,倒不知是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