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池王颔首,又问一直没说话的苏惟生,“君远认为呢?”
苏惟生当然也是一样的心思,“罗长史说得有理,眼下北上根本没便宜可占,更适合坐山观虎斗,待三方兵力消耗得差不多,咱们再坐收渔利岂不更好?”
“而且,如今咱们虽不用再为军需发愁,可一旦开战,需要的钱粮又岂是一个小数目?请王爷恕下官直言,织造坊和茶叶经营的时间太短,现在的花城,还养不起一支战时的军队。”
苏惟生顿了顿,“王爷若打算像辽王和西王那样一路抢掠过去,眼下的问题当然不再是问题。可下官即便没去过盈驷关,也知道滇池军不进城、不扰民的军令,所以……”
滇池王目中一闪,下意识朝苏惟生望去,他的眼神有些犀利,苏惟生却不闪不避地抬头迎视。
片刻后,滇池王露出一丝笑意,臭小子胆子倒不小,这是在敲打他呢!但他并不生气,只是有些惊讶——
以苏惟生的精明,难道会不明白得罪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可他还是说出来了。
对此,滇池王反而有些欣赏。
若是苏惟生不管不顾,直接建议他像二王一样做那等强盗行径,他反而会觉得此人不顾百姓死活,即便有颗聪明的脑袋,将来也必然会走上歪路。
这样的人,他绝不会再重用。
滇池王是从底层士兵历练起来的,深知寻常百姓的不易,这也是他默许任通判“但凡贫富相争必偏向穷人”之行为的原因。
说起来,是有些极端了。
那么,不抢穷人,抢富户的?
正如苏惟生刚来花城时所言,富户就不是百姓了吗?倘是作恶多端的还好,抢了也就抢了,人杀了就杀了,可没作过恶的,凭什么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再说,大家心里都清楚,说是为了军需,但真让一群孔武有力的青壮进了富户的门,还会只是单纯的抢银子吗?
必然会伴随着血泪的。
滇池军是军纪严明,可哪片树林里没几棵歪脖子树?滇池王不敢保证能约束好下头的每一位兵卒。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进城、不扰民。
即便占领了某座城池,也要将扎营之处定得离百姓远远的,最大程度地避免造成悲剧的可能性。
因而这会儿的滇池王对苏惟生的赞赏又增加了几分——有能力是不错,但有能力、又有血有肉有良知的,才是最合格的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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