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善原本没甚血色的干唇更显苍白,他颤着声音问:“皇上,这是要将我逐出宫?”李曦和笑着安慰道:“怎么能说是逐你出去呢,这算是朕在报你救命之恩。”方善眼角泛红,哑着声说:“皇上明明就什么都知道,你就是不想留着我了是不是。”他忍着身上伤口处传来的剧痛,伏起身向李曦和求道:“别赶我走,皇上,我什么都不要,就让我留在皇上身边伺候就成,求皇上…”李曦和上前安抚性的扣住他,缓缓将他放平躺:“小心伤口。”方善抖着手握着李曦和的手,力道大的,李曦和抽了一下没抽出去,再用力又怕扯到他伤口。“求你了皇上,我不说,我再不乱说了,我不说了,您就留下我吧。”李曦和面上沉静,这样俯视看下来,让方善不由心生惧怕,他缓缓的,不舍的松开握着的手,李曦和将手背至身后,平静的说:“我是为了你好,留你在宫里,世君生了气,你的小命我也保不住。”方善张了张嘴,掩面流泪,哽咽着叫着皇上。李曦和吩咐伺候的丫鬟照料好人,便离开了偏殿。他多日离朝,积压了不少折子,这会只好让人将折子搬到书房里来。雁昀是太阳下山后,天渐暗下来,才打开书房门进来。李曦和只抬眼一瞬便又将目光移回折子上。雁昀踱步至他身后,数了数一旁堆砌如山的折子,手搭在他肩膀上,给他按摩。李曦和冷声道:“这般勤快,又是做什么?”雁昀轻笑,凑到他耳边说:“今日宫中传,皇上仿至奴才床前,尽显对世君的忠一不二,任由小奴才哭哄了眼央求也执意将人逐出宫。”李曦和头都不太,拿着笔在折子上做批注,“你满意了?”雁昀从背后环住他,“满意了,我那句话也带到了。”李曦和扣上最后一本折子,闻言问:“哪句?世君生气了那句,还是世君想要他小命那句。”雁昀得意一笑,在他脸颊轻啄一口,满意的说:“皇上表现不错,让臣放心了。”十五宫中人多嘴杂,小奴才肖想圣意,不得垂怜发配出宫的传言,四下沸沸扬扬。李曦和倒没嫌名声被玷污了去,只这传言他都没让去制止,任由它自行消散。因为他有更要紧的事处理,劫持归都队伍的这一伙人,当然不能就这么善了。李曦和自方善这事,一直没给雁昀恢复笑脸,这边雁昀还没将人完全哄好,那边就收拾起行装,准备南下了。吉祥殿议书堂里,梁靖康忍不住再为兄弟美言几句。“你这般冷着他,可真是寒了人心,他待皇上你如何,我们都是眼见着的,如今又要举兵南下打这残余…”梁靖康都不忍就让雁昀这么悬着心去。李曦和无奈叹道:“我没冷着他,他与你们说我不与他好脸色的?我只是这几日心力交瘁无暇与他谈情说爱罢了,怎么能整日里甚都不做,就与他缠和?”梁靖康还要为雁昀开解,李曦和上来脾气,说:“他有委屈为何自己不来讨价还价,还派你们来当说客了,我看他才是侍宠妄为!”梁靖康小声说:“就你护着奴才那架势,别说他了,我看着都不是滋味。”李曦和认输道:“行行行,我错了,以后不会了还不行,我连奴才日后不再招进来了,日夜用不得人服侍,满意了?”议书堂外脚步声传来,随之门被推开,雁昀勾着嘴角迈步进来,揶揄道:“这还差不多。”李曦和不知道他在那里偷听了多久,投过去一个没好气的眼神,意思明了。梁靖康问他:“整军结束了?定了何时启程吗?”雁昀“嗯”了声,回说:“后日一早。”李曦和心里一咯噔,竟是这么快吗。清扫北敌与疆域匈奴,势在必得,雁昀提出不能再拖,就趁他们此时自乱阵脚群龙无首时,强势击破。而这个人,雁昀是最合适的。他与双方都交过锋,对各路底细也摸查的透彻,最主要的是江津临海,擅长水战,能从两个方位同时起兵,打个匈奴措手不及。雁昀命顾时作为副将,自带一路兵马与他呼应,梁靖康本也想一同前往,到被雁昀要求留在了常安,他只给梁靖康留下一句话:护好皇上周全,便是你重中之重。雁昀其实早都不在心里惦记方善那事了,他后知觉自己荒唐,和一奴才较这个劲,何况还已经被李曦和逐出宫了。他知道,李曦和现在情绪绷着,也不并不是还为着这事,而是心里惴惴着他出兵,只不作表象让他担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