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生气了。“我可不会强迫自己的恋人做他根本不愿意做的混账事!”“您真绅士啊,法兰西人。怪不得他会喜欢你。”安东尼猝然收敛起笑声,“比起他以前交过的部分破烂情人——克里斯蒂·萨列里,你简直是圣人。我打赌亲爱的小勋爵肯定已经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只是他嘴笨,说不出来而已。”我突发奇想地问他:“如果刚才我赞同了你的想法,你会怎么办?”美国人笑道:“谁知道呢,我又不是那么开不起玩笑的人。”我突然醒悟过来了——一不小心,我就上了狡猾美国佬的当。很难想象,如果方才我对他的建议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赞许,他会怎么对待我。美国佬擅长撒谎。我没答话,只是眺望着漆黑的夜空,默不作声地喝自己的那杯现磨咖啡。今天早上纽约的代理人欢天喜地地给我打了个电话,向我报告了查尔斯那位入狱36年的渣男前男友此刻的情况——那混账被狱友们物理阉割了,真是大快人心。查尔斯听闻了这个结果,却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激动,只是像往常一样露出漠不关心的神色。“我还以为你的手下会把他打一顿,或者克扣他的伙食呢。”他不恨他的前男友,只是蔑视他。现在这位前男友在查尔斯眼里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虫子……作为一名高尚理智的勋爵,查尔斯·蒙哥马利不会去特意碾碎一只虫子。他轻轻吻了我的额头,这事件就算告一段落了。真不知道安东尼要是知道这件事跟我有关,以后会怎么说。最近我觉得查尔斯似乎变得越发和善起来了,无论在哪几乎都对我百依百顺。我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的真心真的打动了他。后来仔细想想,他大概只是觉得时间所剩无几,打算用上些能取悦我的手段,让我没有遗憾而已。我撒娇似地枕在男友腿上,逼他把书放下。虽然这样有点不礼貌,但我很喜欢这样的撒娇方式,既能让我实实在在地感受他的体温,还迫使他的眼睛只望向我一人。原先我绝不会打扰他看书学习。但如今他能陪伴我的时间所剩无几。要是他不满意,那我肯定唯唯诺诺地道着歉走了。查尔斯也没有因为我的冒昧打扰生气。相反,他轻轻把我的一小部分不安分散开的长发一绺绺捡回它们该待的地方。我诚恳地告诉他:“要是有可能,我真想把你的某些前男友统统宰了,剁碎了埋到番茄架子底下。”他望着我:“克里斯蒂安,您真不愧是那不勒斯家族教育出来的养子,真是越来越有家族成员的风范了。”我没有选择。如果我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那我当然只想做个平平无奇的法兰西音乐家……哪怕没有动人的美貌和歌喉我也心甘情愿。可惜上天从来没有给我那样的机会。不知查尔斯是否用天赋洞悉了我的想法。总之,他没有吱声。“当然,您对我真的很温柔。”我笑着往他的身上凑近了些。“以前几乎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去养父为我雇过仆人,但我不愿意让他们碰我……我没法不去怀疑他们是养父的眼线。我认真地谈过几任女朋友,其中有一些是特别难得的好女孩……但我知道,她们爱的是那个英俊有才、多金温柔的音乐家,但我那条走狗一般的灵魂永远担负不起男伴的责任。她们对我寄托厚望,我却不能让她们依赖我。”查尔斯不动声色地听着。“知晓我是什么混账后还愿意爱我的,您不是第一位。”我继续自顾自地喃喃低语。“在米兰上大学时我遇上了一位特别好的外校学姐。她没有那么优秀,也没有那么漂亮,可是她待我真的特别好,就像对待亲弟弟一样对我好。我们无话不谈。”“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说下去了。查尔斯能读取过去,他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那是我持续时间最久的一段恋爱。我的女友是一位大我几岁的医学生,米兰人。我们之间颇有种姐弟恋的意味——她比我年长,很宠我,也允许我理所当然地依恋她。当她知道我被不爱的女性强上过后并没有生气,反而悲伤地抱紧了我。我对天发誓我是真心深爱过她的。她没有茱莉亚漂亮——甚至在整个米兰都平平无奇,我是被她纯洁无瑕的灵魂深深吸引,坚信自己找到了真爱。我的确不止一次向往过能和她一起迈进婚姻的殿堂……但那不可能。其实她已经做惯了动物实验,但不知怎么的她偏要对那一只雌兔一见钟情。她天天喂养实验室里的兔子,久而久之居然养出了感情,并视其为爱宠。她认为“她”与众不同,喜欢看“她”进食时温柔的模样,甚至还取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