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褚清的目光中,他好似坠入深渊,溺毙在深潭之内,水从四面八方袭来,挤压他胸腔内最后一丝空气。
褚清盯着他手中药碗,不但惊恐万分,就连呼吸都滞住了。
楚渟岳端着药碗,是他给他喂毒……还是在给他喂药?
褚清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心惊胆战到了极致,无论楚渟岳是哪一种情况,都很恐怖吓人好吗?!
亲手喂毒,因他没服下鸩毒,没死,没如楚渟岳所愿,所以亲自动手送他上路?以楚渟岳的恶劣,也不是做不出来。
给他喂药……亲手喂药?褚清简直不敢想象。
褚清嘴里苦涩,苦水直往外冒。
“皇上?”褚清小心翼翼喊出两字,声音轻之又轻,只有气音。
楚渟岳掩藏满面伤痛,柔和了面庞,也放轻了声音,“是我。”
“……”
褚清不自觉地往后仰,怪异的目光看着楚渟岳,直觉哪哪都不对劲。楚渟岳一向冷淡又漠然,时常拉着一张脸,何曾出现过这么丰富的神情?
楚渟岳怎么了?还是又想着什么阴谋诡计。
求助的目光投向容音,褚清只想摆脱现在的处境。
他心底还有满腔怒气怒火没发泄,委屈可怜的是自己,但楚渟岳这模样,好似自己怎么样了他,反应完全对调。
怕是一回事,气又是一回事。怕楚渟岳不会让他怕死,气楚渟岳却会让他气的肝肾脾胃疼,气大伤身少寿命。
褚清是不会咽下这口气,可目前的情况实在让人莫名其妙,褚清慎之又慎,忍了又忍,先将怒气压了下来。
楚渟岳见他不看自己,求助时竟然是看向一个小丫头,垂下眼帘,睫羽颤了颤,唤了声:“阿清……”
阿清?
褚清皱紧了眉头,楚渟岳这是在叫谁?
他视线转向楚渟岳,便见他殷切地看着自己,又是那一副神情压抑克制,但眼中情绪复杂至极的模样。
“把药喝了吧。”楚渟岳舀起褐色汤药,看向他。
褚清直接拒绝,“不喝。”
楚渟岳手里的药,他敢喝吗?不怕被毒死。
“你染了风寒,喝了药才会好。”楚渟岳把药送至他嘴边,等着他张嘴。
褚清耷下眼皮,药就近在咫尺,苦味逸散,直往他鼻腔里窜。
“……容音,我想喝水。”褚清别过脑袋,声音故作镇定,心里既疑惑又慌乱。楚渟岳实在太不对劲,让人胆寒。
“好,奴婢这就去!”容音忙不迭应下,倒了茶水回来。
楚渟岳放下要碗,接过她手中茶盏,上手扶褚清起来,喂他喝水。
容音两手空空,手足无措地站着,慌乱的目光望向褚清。
褚清:“……”
褚清往床里边挪了挪,脱离楚渟岳的手臂范围,“臣自己喝,不劳烦皇上您。”
楚渟岳顿了顿,将茶盏递给褚清,收回手。
褚清取过他手中握着的茶盏,捧着茗了几口,眼神一直偷偷打量楚渟岳。褚清喝完,把茶盏递给容音。
“主子,还喝吗?”
褚清摇头,咳了两声。